夜温言摇头,“如今你就是权青禄,天底下已经没有权青隐这个人了。就算将来你的大业完成,你这一生也还是要顶着权青禄这个名字生活下去。承了人家的身份,就要一并承了人家的因果,这道理小孩子都懂,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就是权青禄,所以那夜红妆是他娶还是你娶,又有什么不同?”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再道:“六殿下不意外我为何这大半夜的还在府门外吗?其实我才从你的府邸回来。我看到了你打夜红妆,也看到了肃王府再起大火,还看到了摄政王匆匆赶去看你。实话实说,在今夜之前,我是没想到你跟从前那位六殿下根本就是两个人的。所以我此刻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原来过去十年我都认错了人,一心一意想要嫁给六殿下,还不要脸地逼着祖父替我去请先帝赐婚,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我不知道别人遇着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想,反正我是觉得挺悲哀的。搭上一条命,换来的是一场从头到尾的错误,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六殿下,回吧,以后别来了。”
她将被他握住的裙角抽回,转身就往府门口走。
权青禄从地上站起来,匆匆追了两步,还是用那样悲戚的声音叫着她:“温言。”
夜温言冲着后面摆摆手,“别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从前的夜四小姐终究是没那个福分,而现在的我,已经不想要那个福分了。”
她回头看他,目光认真又坦诚,权青隐在这一刻突然就泛起一股子冷意。
因为他在夜温言的眼中,果然再也见不到从前那样的热切、依赖,和爱慕之意。
他终于明白为何她总是把“从前的夜四小姐”这话挂在嘴边,原来那是一种告别,跟自己告别,也跟他告别。
可是他不想告别。
但是这话该怎么说呢?
站在他面前的是这么洒脱的一个姑娘,他如何能做一个赌输了就抱桌脚的无赖?她会看不起他的吧?他也会看不起自己的吧!
可如果不抱桌脚,他与她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温言。”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至少再见面,咱们也不该是陌生人。”
“是仇人。”她再次提醒他,“你是权青禄,而我跟权青禄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你若想把王位稳稳的坐住,咱们这个仇就得一直结着,结给外人看。”
“那若没有外人看呢?”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温言,如果没有外人看,是不是就不用做那个样子了?就像现在这样,咱们至少能好好说说话。”
她还是摇头,“六殿下你看看我现在这张脸,是不是很白?”说到这里,夜温言突然就握住了权青隐的手,“再感受下我的体温,是不是很凉?脸是死人的颜色,身体是死人的身体。从那次之后,我这具身体就再也没有活人的体温,即使是现在的天气,我依然觉得冷,依然要穿冬日里才穿的棉袍。
这是在冬地里冻的,放干了全身的血液,生生冻成这样的。所以六殿下,从前的夜四小姐你救过她,也间接的害过她,过去种种,就算两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