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昨天同念夏们一块儿吃饭的那家餐馆,走马观花地瞥了一遍菜单,整齐的一排排阿拉伯数字映在我的眼帘,径直飞出三个字——“太贵了”。捉襟见肘的我暂且还享受不起那么高昂的炒菜,忍着泪花点了一个韭菜炒蛋。三碗饭下肚,汗水流了两斤,饥饿终于被喂饱了。
到十一点还有一个钟,回去冲个凉再来吧。阳光刺眼,热气腾腾,高耸的椰子树,我听不见一只鸟的喘息,来这里后,我真的还不曾听见鸟叫声。夜晚喧嚣热闹的店铺紧闭着,没有一丝身影飘过我的眼球,工厂的宿舍楼一栋挨着一栋,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在孤寂地飘来荡去,窗台上是空空的白色玻璃。
十点五十我就乖顺地赶到集合地。此时的景象与刚才大有不同,穿着各异的打工者们站在招聘处的廊檐下,叽叽喳喳的,说着各式各样的语言,有发笑的,有神情沉重的,有年轻的稍微好看的姑娘,有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焦灼地站着,不安地等着,谁也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命运之神长什么模样?面目慈善吗?恶狠狠的吗?目中无人么?还是胖的瘦的?
走出一个女人来,白裙子,白衬衫,看得见文胸,马尾辫,姿色平平。“一九九四年出生的,就是二十二岁以上的,上二楼排好队。其他的人在外面等等,但不要到处乱跑。”
二楼看起来是办公室,每个位子都被分隔开。一大群人挤在一小块长方形的夹道里,越来越热,墙上的两只风扇可有可无,我站在后面,根本感觉不到气流,汗珠缓缓地钻出皮肤,每个人看起来面红耳赤,低低的抱怨声,轻微的骚动,不敢大一点声,动作不宜太大,那个女人在上面传教士地念经。先是说待遇怎么样,说得细腻,然后是抬举该工厂的废话,最后是面试应注意的细节问题。
她说:“你们男生在面试的时候,千万不能说你是来找媳妇找女朋友的。那样说的话,人家肯定不要你。”
这引来大伙儿的一阵笑,我立在其间,严肃得不苟言笑。我实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那些所谓的面试官难道猜不出很多男生打工的直接目的吗?大家相互虚伪相互欺骗就显得很真实吗?
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个小时傻傻地消失不见了,这一群人跟在那个女人的屁股后面,熙熙攘攘,横穿过马路,吓得来往车辆发呆地停住。挤在厂门口,引得女保安歇斯底里,泼妇骂街之相顿时暴露无遗,“你们排过去,别堵在门口,人家还怎么上班?”
我们的头儿像是中了瘟疫一般,抬高嗓门,“全部给我站过来,站不好的今天就别进去了。”
十秒不到,排得整整齐齐,门口豁然畅通无阻,使我不得不佩服她们的嗓门,天生大嗓门真是一大优势。
我插在队伍中,怒视着那个女保安,我恨不得用我一百八十一度锐利的目光撕破她全身上下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点颜色瞧瞧,或者就地正法。那么清秀的脸蛋,鼻梁高挺,嘴唇红红,可惜选错了地方,还有那一辔乌黑亮丽的长发,真是可惜了。
我隐约听见有人议论这支庞大的队伍,“又来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