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春的寒意中,巴尼福斯汗流浃背地在屋子里走了十几个来回,才终于下定决心:“马泰奥,我决意据城死守。”
“啊?啊!”原先昏昏欲睡的马泰奥立刻精神了,“我还以为您……咳咳……”
“以为我会逃跑吗?那岂不是辜负了康斯坦斯公对我的信任?”巴尼福斯大义凛然地盯着马泰奥,“消息传开后,城里说投降的声音多起来了吧?”
“不瞒您说,的确有许多座堂教士提出投降,忍一时之辱,待王师归来。”马泰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都是些软骨头。”
走到马泰奥身边,巴尼福斯掷地有声:“说得好,马泰奥,连一仗都不打就投降,这些人都是软骨头,我们教士代圣父放牧羔羊,要有骨气!”
马泰奥像是第一次认识巴尼福斯般下打量着他。
“你觉得这飞流堡中有几人能称得是男人?”没等马泰奥回答,巴尼福斯就急不可耐地拍着他的肩膀,“我看,无非就是你和我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马泰奥点了点头:“是的。”
你还“是的”?巴尼福斯强憋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我怕那些投降派的教士们献出圣主荣耀的飞流堡,所以我准备任命你为飞流堡守城官,以守护圣主的荣光,如何?”
虽然莫名其妙,但想到城里的那些投降派,马泰奥还是颇有遇知音的感觉,他的骨气终于有人赏识了:“一定不会侮辱您的命令与荣耀。”“好,那你去宣布和准备作战的事情。”巴尼福斯握着圆润的屮字架,“我准备祷告到天明,以请求圣主的垂怜,在明天早之间,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来打扰我。”
“遵命,主教阁下。”眼含激动的热泪,马泰奥第一次发自真心地躬身回应道。
一小时后,一条仅能容纳七八人的长尾小船于夜色中匆匆驶出了飞流堡的港口。
船夫用力地划着小船,木头蓬顶下仅有一盏昏暗的灯火。
就在这灯火下,巴尼福斯抱着一个沉重的小箱子,两腿岔开坐在船舱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葡萄酒。
“还守城?都什么时候了还守城?”擦了擦嘴角流出的紫色液体,他好笑地摇摇头,“真是滑稽人做滑稽事。”
救世军都打过来了,不跑等什么?等死吗?
只可惜他多年磨砺,好不容易才当了乡堂主教甚至是都主教座堂教士的位置,现在全部付诸东流了。
但好在他向来是走一步看好几步,在蓝血酒贸易中早早赚足了金币,回老家躲起来,安心当个富家翁吧。
河水翻腾,小船摇晃,巴尼福斯既是对前景的恐惧,又是对现状的无奈,百般思绪下,他的眼皮却是越来越困了。
“我小睡一会儿,靠岸了记得叫醒我。”
“好的,主教大人。”船夫压低了帽檐回应道。
起伏的小船好似摇篮,巴尼福斯飞快地陷入了婴儿般的睡梦中。
梦里他一会儿当了红衣主教,一会儿又被举报下狱,再然后他在监狱里被选举成了教皇。
可刚登宝座,就被一伙救世军拖了下来。
他挣扎着怒吼着,还是被黑衣的魔鬼挂在了绞刑架,脚下一空之际……
“啊”猛地坐起身,巴尼福斯按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看着阴沉沉的船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擦着额头的汗水,掀起盖在船的蓬顶问道:“都到哪儿了?”
“到碎米镇了,主教阁下。”
“哦,碎米镇……碎米镇!”巴尼福斯在夜色中辨认出了码头后的房屋,又惊又怒地叫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碎米镇!你们路反了。”
在那一座座乱中有序的红顶白墙的房子,插着十几面在浓重夜色中飘扬的黑红双色旗。
“没反,主教老爷,我们就是送您到这来。”
“伱们,你们敢背叛我?”主教大人出离愤怒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几个多年的仆人与护卫居然会出卖他。
他随意抓起桌子的黑面包和咸鱼,就冲着他们杀了过去:“我宰了你们!”
回应他怒吼的是一只砂锅大的,满是汗毛的拳头。
拳头接触眼眶的刹那间,巴尼福斯只感觉鼻头一酸,脸咸的苦的辣的都冒出来了。
在他昏倒前的最后一句是:“抱歉了巴尼福斯大人,外面都是伯爵的人,是其他主教让我们这么做的。”
…………
巴尼福斯是被冰冷的河水泼醒的。
他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幽冷的河风吹过他单薄的丝绸睡袍,将他浑身的汗毛都吹得竖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巴尼福斯主教大人?”
僵硬着脖子,巴尼福斯缓缓抬起头,在码头便他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袭齐膝干练的茄肯短军装,一双锃亮的皮靴,紫色丝绸绶带从左肩穿到腰间,一个似笑非笑的年轻人,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
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个怒火溢于言表的黑色长发少女。
尽管这是巴尼福斯第一次见面,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俩都是谁。
妖人霍恩与魔女让娜。
“嗝”
面色逐渐泛青,巴尼福斯两眼一翻,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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