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问了大夫,肋骨摔断了一根,左手怕是再提不起重物。”
明玉面色微顿,“他可怨恨我?”
齐琛摇头,“孟二虽然私心重,但也知道一报还一报。他说此次过后,再不会算计齐家,算是你为季姑娘打点前后的恩惠。”
这话说出来,齐琛也觉跟天方夜谭差不多,明玉更是忍不住冷笑,“就算他歃血发誓,妾身也不会信他。”
天下人都不信孟平璋,唯有季芙会信。有季芙信他,也就足够了。
孟家那病弱的二公子成亲,还是让京城轰动了一番。那新娘子只听说是齐家三少夫人的金兰姐妹,并非京城人士,其他情况一概不知。但她出嫁当日,红妆从齐府铺到孟家,一路红火热闹。
齐承山能与孟家结亲,也是欢喜。有没血缘无妨,只要让外人知晓两家已是亲家,便可。这亲就算是双方儿女所结,日后反目,又有何用,不过是要个名头罢了。因此从婚期定下,就让孟氏给季芙添了嫁妆。这嫁妆一加起来,已有六十六抬,不算出了风头,但也绝不寒碜。
因孟平璋身体尚未恢复,不能一次敬酒百桌,但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皇族也来了人,总不能偏颇了谁。因此宴请两日,而齐家自然是第一日过去。
季芙从半夜被仆妇叫醒,穿红衣着新鞋,上花轿过火盆,这会被送进新房,已饿的不行。偷偷问了嬷嬷何时有东西吃,还被笑话了一番,羞的她不敢再开口。
“再等会,闹过新房后,就能吃些东西了。”
闹新房呀……季芙面上绯红,“孟二公子身体受得住么?可别闹的太厉害。”
嬷嬷笑道,“该改口了,日后唤二爷、二郎,亲昵些,便叫夫君和字吧。不过呀,这果真是做媳妇的,先心疼起人来了。”
还好罩了红盖头,只听得见她话里的抿笑声,看不见眼神。季芙低头不答,心跟外面锣鼓声似的一起一伏。
一会妇人亲眷们推着孟平璋进来,远远就叫着要闹洞房。
孟平璋酒量并不好,这一桌桌酒敬过去,人也已半晕,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大喜之日喝醉,每杯只喝一口,可人太多,也喝了不少。被小心推到前头,瞧见那大红人儿坐在床沿上,已清醒许多。
妇人笑道,”孟二少爷竟也会脸红了,真是难得。”
孟平璋挺直了身板,说道,“是酒醉而红罢了。”
众人更是笑话他,“新郎官可不能这么说,新娘子可会不高兴的。”
季芙从穗下往那看,只瞧见他一双宽大的黑色鞋面,摇摇晃晃的,看的她惊心,恨不得早点让他坐下,怕他累的伤身。
“还等什么,快些拿喜棍,看看新娘子呀。”
孟平璋干咳两声,婢女已递过盘子,拿了喜棍轻挑,掀到一旁,她却仍低着头,只看见个白挺的鼻子。他下意识俯身去看,面如桃花,眼如含着清泉,真切的让他心头微颤,笑了笑,真想将他们通通都推走,好好和她说话。
一个妇人抱了男孩过来,另一人也拿了花生百合抛撒,说了些吉利话。因吴氏吩咐拜托过,也没闹的过分,瞧着两人喝了交杯酒,礼数做足了,便退了出去。
两人规规矩矩的坐着让他们闹腾,这会出去,下人斟了酒,也关门离开。
一时悄然。
孟平璋待会还要去前堂,不能久留,偏头看她,笑道,“你如果累了,就先睡,我等会很快回来。”
季芙终于是抬眼看他,因是染了酒色醉红,看着并不苍白,“你的伤可还疼?”
孟平璋愣了片刻,谁都在恭贺他,强灌他喝酒表祝福,可千言万语的祝福,也比不过这一句啊,“不疼了,见着你就不疼了。”
听惯了他说刻薄的话,如今一说甜的,季芙又低了头,“等会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房休息吧。”
话落,已被他探头亲了一口,声调里压不住的欢喜,“听夫人的。”
季芙简直要羞的没地方躲了。
大堂热热闹闹的,喧闹的一点也不像孟家。
清雪揉了揉脖子,打了个哈欠,“孟少竟然成亲了,简直就是奇谈。”
吴逢说道,“孟少成亲你倒是喝了三坛子的酒,醉酒后吹冷风,太过伤身。”
清雪默然不答,连那没心没肺的孟平璋都成亲了,日后恐怕更有理由说她了吧。真是愁人……她偏头看着吴逢,动了动唇,他却忽然站了起来。清雪顺着视线往前看去,正是孟家大门,见了那进门的人,也是拧眉直盯。
魏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