翀心见她瞧得出神,以为她也觉着画卷里的小姑娘像自己,
其实,子牛惊惑的不是这,
而是,这笔法……怎么这么像千岁的手上功夫?
毕竟这么些年了,千岁最私人的一些东西子牛不可能没接触过,不得不承认,他有稀世之才。
千岁对旁人话少,算算,一辈子嚼些无油盐的,还是和子牛一起时最多。
子牛生气,摔过他一个宋金的高古瓷茶瓶,那时候子牛小,还不懂这,摔了就摔了,后来是给舅舅攒古董,混着混着也懂了些,再回想当年……子牛还跑去给千岁道歉了滴,虽说言语怪里怪气,但是心情是真的,她知道那东西有多珍贵。
再往后,千岁跟她叨叨些“审美情趣”,子牛听进去了,
千岁说,以器物论,东方文化中有两个美学高峰。一个高峰是商周之前的高古玉,礼器居多,“苍璧礼天、黄琮礼地、青圭礼东方、赤璋礼南方、白琥礼西方、玄璜礼北方”,光素温润,毫无烟火气。再就是被她摔过的宋金,那时候的高古瓷有许多和茶、花、香相关的美器,用于上述通灵的活动,“点茶、插花、焚香、挂画”,单色不琢,和敬清寂,因为隐忍,所以美得嘹亮。
子牛还记得千岁跟她聊这些时,真是风骨洒越,哪怕一个眼神,都灵动得叫人钦慕着迷……千岁当时的模样她记得,他说的话儿她更记得清,他说,商周之前的高古太遥远,那时候人的平均寿命太短,生活太魔幻,相比之下,宋朝是个不爱打打杀杀的朝代,皇帝偶尔都是骨灰级的文艺男,所以宋朝的审美很对他眼缘……
这幅“苹果恨”笔端就处处流露出“宋朝审美”的精髓主旨,即尊重自然之美。
笔尖处展露的不是主观设计的产物,而是如匠人般努力把它们恢复到它们天生应该的样子。拿起青黑的建盏喝一口当年春天摘的古树生普,冷涩而后甘,山林的春天就在唇齿之间,“一杯落手浮轻黄,杯中万里春风香”。插一枝莲花到钧窑罐,仿佛养一枝莲花在一个小小的天青色的水塘,“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这般意境。
回想当年看千岁的挥笔,子牛不由自主手指头在案板上划划起来……这下,该翀心惊呆了!
案板上还残留些面粉,
随着她指尖的滑动,
一幅苍松渐渐显出成形!
子牛会画画这不足为奇,不管她上世空间,还是这个转曲后的空间,画画的板眼与兴致一直没变。
她爱画画,翀心一直也是知道滴,子牛有时候画得还相当不错哩,
而此时,叫翀心惊傻掉的,绝不仅仅子牛这案板上寥寥几笔的功夫,
太像了!
连她个外行,一眼就能瞧出这案板上的苍松与手机画面上“苹果恨”里的苍松有多么得像!关键是,除了笔法的顺序,神韵!神韵都似一手而出!……
“子牛!你,你不会是小曲吧?!”
(年末月末鸟,知道大家小钻稀贵,如果有富余就给咱子牛几颗哈,图个吉利,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