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嚼话虽骄狂了些,但动作很诚实,将手伸到肚里一抓,将那被肚中饥火烧得遍体焦黑的小湫龙抓出,又重新给扔到了井下。
小湫龙在井中迎风而长,在阴风中抓牢井壁大声的哀嚎。
这刚遭饥火,现又遇阴风,一冷一热的,其周身鳞甲寸寸崩开,血肉尽数暴露在外,龙血外洒在壁上。
“我要回去!
钱庚,你不是曾在天上供职,关系通天,赶紧放我回去!”
这一次小湫龙是真怕了,他差点就被当成食物给消化成那么一坨。
夜叉钱庚抿了抿嘴,自己的计划再一次被打乱。
他朝着那一位小道人看去,如今这一切的变数似乎都源自于他,自己或许该和他好好的谈一谈。
他对季明问道:“你是做主的?”
季明将手中的梅枝一甩,身边的黄嚼心领神会的退到季明的身后。
“钱道友可是来此问罪的?”
“不该吗?!”夜叉理所当然的道:“龙子身份尊贵,虽说暂时受困,但也不该被虐待,若我告到水府,你能担待得起?!”
“那我活该要受此孽龙的威胁吗?”
听到小道人的质问,夜叉知道小湫龙定是又犯了浑,自己有些站不住理,但是他仍是强硬的道:“他是龙子。”
“我是太平山门人,火墟洞中客,不是你水府中的虾兵蟹将,即使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水府来论定。”
季明朝着夜叉逼近一大步,他那凌厉的语气,激烈的动作让夜叉为之一怔,一时间身上气势大衰。
“我看咱们也别去什么水府论罪,直接去紫融峰火墟洞中请大师裁决,早点活剐了这一条小孽龙。”
此话一出,夜叉脸色更是难看,硬挺在原地,半天都没言语。
他调查过小道人,知道对方甚得大师的宠爱,这事情若真捅到大师那里,大概率偏向于小道人。
这论背景,论道理,对方似乎都能站住脚跟,夜叉平日三分理,七分势的手段已是不甚灵光了。
“你至少不能虐待他。”
季明站在井口边,凝视着井下血淋淋的小湫龙。
他心中清楚这一件事情很难善了,小湫龙绝对是一颗雷,说不定在什么紧要的时候炸他一身血。
“好!”
季明点头应下。
夜叉虽知对方是敷衍之语,但他能如何,这里是亟横山,对方是从火墟洞来的,况且自己还算不得过江龙。
他虽然有心缓解紧张关系,但是有个不知根底的邪徒还在这里,他不好有所动作,只能暂且暗中观察。
“大王,你如何看?”
黄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吟片刻后才说道:“这龙子得死,素罗子也得死,而我们得好好活着。”
见黄嚼心有定计,季明好奇的问道:“我们怎么活?”
“大劫。”
黄嚼小声的说出这个词,接着注视着井下,眼里有一种发现宝藏的神光,“一场大劫化为灰灰,乃避开因果的最好办法。
这井下通向太山蒿里的苦海,那里有个佛家大能的道场,被唤作尸陀林之坛,内中是个死亡的秘所,尸家的宝地,骸骨的净所。
我生前供奉的一尊鬼神便是那道场中的苦修行者,我欲借助这井沟通那道场中苦修的鬼神,获得祂的加持。
另外,也可以请蒿里熟识的几个日夜游神帮我广邀旧日的天南好友,齐至此处庙宇内,同素罗子做过一场。”
“善!”
季明略一皱眉,但还是抚手赞道。
说起来这尸陀林之坛同还有旧缘,当初太以骨舍利为白骨攒心珠开光,心神就曾入那坛中,被某一尊佛家大能许为佛弟子。
“不过这样大的声势,却难以避开素罗子的耳目。”
“正得如此。”黄嚼向季明展示一个新的思路想法,他道:“何为大劫,那便是人发杀机,天地翻覆。
若不声势浩大,四方瞩目,敌我摆明车马斗过一场,将之定为天南的一场公案,日后如何避开那许多因果。”
季明有所悟,又无所悟。
看黄嚼的意思,这不仅是一场斗法,还是一次舆论战。那什么避因果,不过是占据道德高地,让他人无法公开寻仇。
不过,这一招正中正道修士命门,但是对左道散人无大用。
“不过我是逃来阳世,身负地府罪罚,阴身又耗损严重,需在这井底下的阴冥鬼域中补养一番,所以对抗素罗子的大旗还需要你这个天人来扛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