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只要说到为她花钱的事,乖巧的帕里黛古丽总是会很巧妙地把话题引开,对此,官静除了内疚和愧欠之外,更多的是动力。
这个叫作帕里黛古丽的可人儿,是官静出狱时从新疆带回内地的。
在新安监狱,所有混的好的大组长或者刑期短的滚刀肉,外出做工时都可以不干活,只负责监督其他犯人的劳动,这也算是监狱里的潜规则之一;假如嘴巴再能说会道一点,这些大组长、滚刀肉甚至可以和当地的农家女孩谈恋爱——虽然你是罪犯,但你是城里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条件,已经足够赢得“部分”农村女孩的青睐和爱慕。
官静当时身边配了两个“呢子”,新安监狱能配两个呢子的大拿不超过十个。
这倒不是静哥儿骚包,而是没办法,他的号里有两个特别能打的河北练家子,身为大拿的他如果身边不多配一个“呢子”、不养一只善战的老鼠宝宝、睡觉不睡上铺、不收缴新人的衣服、钱卡,冬天不剥削其他人的被褥,号里的兄弟铁定会集体抗议。
这就跟某个用情专一的古代皇帝只肯娶一个老婆,下面的大臣们势必会义愤填膺是同等性质的严重。
官静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两个叫朱佳和杨研的“呢子”。
这两个呢子都长的很尤物,不但身材袅婷婀娜,嗓音还又嗲又娇,朱佳乍一看酷似韩寒,杨研的形肖与周杰伦几乎无异;只可惜监狱里不许留长发,要不然朱佳和杨研蓄一头披肩长发,肯定一个是丁贝莉,另外一个是潘美辰。(PS:韩寒和丁贝莉长的像不像?JAY与老潘那就不用说了吧?)
官静豢养的老鼠宝宝“白玉堂”就更牛逼了,这只斗鼠是同号一个新疆犯人让家人送来特地孝敬给他的“黄金豚”——这种金毛老鼠是新疆阿勒泰特产,天生喜欢在地底下啃金脉磨牙,天生一副好牙口;官静拿它出阵可说是百战百胜,赢了若干暖水袋的辣酒和论斤称的漠河烟丝。
上的山多终遇虎,那天外放剪羊毛时,官静与另外一个大组长“斗老鼠”时遭遇了滑铁卢,那位大组长带出场的老鼠宝宝足有只狸猫那么大,也不知是他们监仓哪个高手折腾出来的妖怪品种,一番恶战后,官静的“白玉堂”被咬的遍体鳞伤。
这时候刚好管教干部托一个零星犯捎来了口信,让官静上点心,把下面稍微盯紧一点,别再闹什么笑话——两年以前,做外放劳务的犯人还真闹出过一个天大的笑话,有个老流氓许是憋的太狠了,偷偷逮住一头绵羊狠命泻了通火。
原本这事没人发现倒也天下太平,偏偏那家牧民不知听谁嚼了舌头,加之后来有头绵羊下了崽,不知什么缘故生出一只头似人脸的两脚羊头怪,结果这家牧民愤怒了,拎着这只一出生就翘辫子的怪羊,纠集了一帮体格魁梧的棒劳力到监狱要赔偿,愣把政委和狱长给羞的上天无路入地少门。
犯错误的老流氓被查出来之后,整整关了半个月狼狗笼子,出来后重新学走路就花了好几天,监狱长在批判大会上用他特有的陕西腔破口大骂这个让他在监狱系统内沦为笑谈的混球:“羞他先人,额是好长光景都莫见过这种日鬼倒棒槌的瞎熊咧!白格生生的羊屁股有甚好日?好嘛达,一伙都不够,搞了整整四伙,还搞出娃咧!额给你们这些碎猴说,后晌要是再有人弄出这些球蹲脸事情,莫怪老子让你们尻子开花!”
今天同样是和绵羊打交道,也难怪干部们会警觉;“白玉堂”再跟那只巨鼠斗下去必败无疑,官静也乐得趁机收兵。
不曾想,为了赖账而衍生出的一通瞎转悠,还真就让他碰见了一桩不太顺眼的事。
在一个帐篷旁,他看到几个劳改油子将一群绵羊全剪成了阴阳脸,还对着一个面黄肌瘦,脸上有胎记的塔吉克族小姑娘哈哈大笑。
在帕里黛古丽的缀泣声里,一排响亮的耳光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