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等一等。”
辛夷脚步一顿,就见李捕快手按在腰间的腰刀把手上往这边而来。
李捕快穿着玄色捕快服,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成髻,大约是过年,一根红丝带绑着,走过来时,那红丝带飘扬着,给这利落的身影平添了一股女儿家的娇媚。
“李姑娘。”辛夷颔首。
原本和辛夷告辞要回去的李太太见到李捕快过来,立刻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呵斥道,
“你怎么回事?大年三十去巡街,走,跟我回去,换了这身衣裳,在家守夜。”
李捕快一脸的不情愿,将手从李太太的手中挣脱出来,嘟囔道。“我才不守夜,守来守去还不是那样。”
李太太一把拍在李捕快的肩膀上,“你混说什么?家里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唯独少了你,守夜不就那样,你还能守出花来吗?”
“你这是不想要爷娘长命是吗?”
李捕快被李太太说的话惊的瞪大眼睛,辩解道,“娘可莫要冤枉女儿,女儿怎么会不想要爷娘长命,就怕爷娘自己不想要长命。”
她说了一半,立刻收了声,垂着头,嘴巴紧闭。
这次李太太没有笑,也没有拍她,一把拉过李捕快的手,都来不及和辛夷告辞就匆匆离去。
李捕快更是来不及和辛夷说一句话。
边上吴县尉的太太用帕子掩着唇角,一脸的幸灾乐祸,
“唉唉,我就知道,这一家平时看起来和和睦睦,原来嫌隙不小啊……呵呵呵……李捕快一个女孩子,天天上街搔首弄姿的,也不见带个男人回来。”
“也不知将来能嫁什么样的王公大臣。呵呵,笑死我了……”
听着吴县尉太太喋喋不休,辛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李捕快的话让人听出别样的意味。
虽说李捕快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不好,可之后几次,她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正直捕快才该有的操守。
辛夷淡淡地道,
“吴太太,如今朝廷很多女官,我之前还曾在朝天观呆过,如今更是朝天观名誉上的观主,是不是我也让你笑死了?”
李捕快被吴县尉太太这样说自然是无辜,可还有更多更多无辜的人。
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又如何了?
从来可怕的不是男权至上,而是同时身为女人对女人的咒骂更为恶毒。
辛夷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萧元祐去问案也不知道问出个什么来没有。
魏大人之死因到如今还没解开,如今又出了一个科举舞弊案,虽只是北地的秋闱,还震动不到整个朝廷。
只是到底对于陛下施行仁政是有妨碍的。
辛夷不去看吴县尉太太的脸色,带着人回去了后衙,萧如思年纪小,经不住,早早的就睡了,辛夷一直等到子时,也不见萧元祐回来,迷迷糊糊的靠在床上,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夜里又下了一场雪,积雪深深,反射出白光。
听闻大雪将城东的一些民房给压倒了,索性那只是一栋空屋,没有百姓伤亡。
辛夷将萧如思糊在唇周的蛋糊给擦干净,听着真香将外头的消息禀报给她。
“夫人,外头如今都说那大雪压倒民房乃是因为上天都看不下去,给咱们和县一个警告,这是惊动了上头的文曲星君呢。”
“大家都说要应文曲星君之灵,应读书人所请,彻查科举舞弊案,以安文曲星君,将来和县的读书人才能有前途呢。”
辛夷让人将桌上的碗筷给撤了下去,牵着萧如思的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真香继续道,
“外面如今还有书生在文庙跪着哭呢……”
辛夷的脸色并不太好,没想到一个和县,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原来底下竟是如此的暗潮涌动。
飞箭设了纸条给那舞狮小伙做指引,又能说出那样一番反将军的话,这背后的人是敌是友如今该搞不清楚。
两年前的舞弊案,就算舞弊确有其事,想要查实也是困难重重,总不能让着北地的官员都停职在家,去接受问案吧。
那到时候整个北地岂不是要乱套?
在那舞狮小伙在大年三十冲出人群告状之后,正月初七那日,辛夷突然接到了黄夫人的帖子。
原本黄夫人不下帖子,辛夷也会给他们下帖子,正月总是要请年酒的。
不想自家的帖子还没送出去,黄夫人的帖子却先到了。
黄夫人这个时候送帖子来邀请她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科举舞弊的事。
辛夷想了想,让人去回复黄夫人,她一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