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骞有点好笑,突然叫住了他:“我知道你叫张小乙,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小乙转身道:“贵人是楚王世子,小人昨夜在醉花阴已打听了。”
…………
张小乙只不过是赵孝骞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告别之后,也许今生都没机会再见。
人生中这样的过客实在太多了。
回到王府补了一觉,醒来后赵孝骞发现汴京翻天了。
人还没穿衣裳,赵颢便窜进了他的房里。
赵孝骞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物体便是赵颢那张肥硕且辽阔的大脸。
大脸离他特别近,眼神充满了古怪。
赵孝骞猛地一激灵,下意识化掌为爪,重演一次“蛋来”,让亲爹变亲妈。
没办法,赵颢就站在床榻边,位置实在太帅了。
幸好理智及时恢复,赵孝骞硬生生止住了倒反天罡的举动。
“父王作甚?”赵孝骞冷静地问道。
赵颢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人生一场大劫,犹自盯着他的脸,不停地打量。
“你会作诗填词?啥时候学会的?”赵颢冷不丁问道。
赵孝骞猛眨眼,瞬间反应过来,昨夜青楼念的那几首词,大约被某个大嘴巴传出去了。
能传到楚王府,连赵颢都知道了,说明汴京城已人尽皆知。
“孩儿本愚钝,梦中偶遇仙人所授,授我诗词学问后,孩儿恭问其名,仙人说他是文曲星君……”赵孝骞面不改色地道。
赵颢肥脸狠狠抽搐了几下。
“天大的面子,劳动文曲星君亲自下凡点化你一场,来回不够车马钱,儿啊,我是你爹,不想说实话可以闭嘴,糊弄大可不必。”赵颢叹道。
“父王,到底咋回事?”
赵颢哼了哼,表情有点古怪,说不清是欣慰还是烦恼。
“一大早就有人登门,来的都是文人名士,说是当面请教诗词文章,你睡觉这会儿,为父已接待五六拨人了。”
“为父这才知道,你昨夜在青楼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如今整个汴京城都在传你的名声,那几首词太过绝妙,全城文人趋之若鹜,就连朝臣都来了不少……”
赵颢盯着他,道:“可知如今你在汴京城被人取了个雅号……”
“什么雅号?”
“‘赵半阙’,啧!”
赵孝骞皱眉:“啥意思?恶心我?”
“倒不是恶心,由于你昨夜在青楼留下的词皆只有半阙,明明是流传千古的佳作,另一半却无从得知,教人心痒难忍,抓心挠肺,于是有好事者给你取了这个雅号。”
赵孝骞想了想,肯定地道:“不对,还是恶心我。”
说得好听是赵半阙,不好听其实就是“赵太监”“赵烂尾”,基本一个意思。
你们特么叫我“赵半城”我都当是祝福了。
“叫皇城司查!查出来打断他的腿,第三条腿!”赵孝骞怒了。
“不识好歹呢你!”赵颢瞪了他一眼。
“天大的荣耀,咱皇室宗亲总算出了一位大才,刚刚宗正寺卿都来了,进门便对你赞不绝口,夸你给咱赵家皇族长了脸,年末宗亲祭祖,安排你站在官家身后。”
“‘半阙’之称难听吗?你难道没听出来,这是文人们对你的赞扬?”
“词作半阙,已惊天下,大善!”
赵孝骞抿紧了嘴。
这特么的,龙王特种兵什么的酷炫人设没立住,才子的人设倒是立得又准又稳,塌房都难。
以后怎么混?
无数文人蜂拥登门,一脸虚伪所谓探讨诗文,自己不得不每天忙于文艺界的应酬,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明是混纨绔圈的,怎么跟文化圈交起了朋友?
“劳烦父王传出话去,孩儿才思已竭,日渐愚钝,从此归隐山林,江湖封笔。”
“有必要的话,王府搞个金盆洗手仪式,咱们广邀嘉宾观礼,顺便收点份子钱……”赵孝骞有气无力地道。
赵颢两眼一亮,“收份子钱”这个提议,委实教人心动。
随即赵颢猛地醒过神来,决定维护守旧顽固一代人最后的尊严。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