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洽进京当日就来见了冯紫英,两人有这层关系,自然也就熟悉起来了,几日下来,连玩笑话都能说几句了。
“嘿嘿,小弟也想多留几日啊,奈何这时间不等人,一旦朝廷正式下文,小弟就得要离开了,总不能因为家有娇妻,就舍不得离开吧。”和王洽熟悉了,冯紫英说话也就随便了,“可怜我还有一个宠妾身怀六甲,我却要远赴陕西,何其凄凉啊。”
王洽哈哈大笑,“紫英,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无数人想坐上你这个位置而不得,你现在却在这里矫情,这京师城里固若金汤,你那宠妾在京中安安稳稳生养,难道还不比你带着去陕西安全?”王洽小这都。
冯紫英微微颌首,“看样子你也对我去陕西有些担心?”
王洽沉吟了一下,摇摇头,“紫英,我不想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陕西局面现在的确很糟糕,你也知道我在河南虽然是参议,但是驻分守兵备道于河南府,驻地就在洛阳,”
冯紫英眉毛一扬,“阌乡那边情况不好?”
大周沿袭前明,承宣布政使司的参政参议与提刑按察使司的副使佥事都基本上会根据情况和官员资历挂分守道、分巡道、督粮道、兵备道这一类的官员,有时候也会直接兼两个职务,比如像王洽就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参议挂着分守道和兵备道,这是因为王洽资历较深,所以挂二职,如果浅一些的,就挂分守道或者兵备道。
阌乡是河南府最西边的县份,属于现在灵宝的西部,紧邻潼关卫,北靠黄河,从潼关卫东出,直接就面对阌乡,再往东就是灵宝和弘农卫了。
“岂止不好,河南旱情虽然没有陕西那么严峻,但是一样也是受灾之地,关键是阌乡直接对着潼关,陕西灾民东流,潼关卫那边睁只眼闭只眼,大量流民出关,所以河南府也是承压,我在洛阳每日都是派人收集阌乡、灵宝、卢氏、陕州几地的情况,流民情况稍有变化,我便让弘农卫的卫军强行驱散,让这些流民往渑池、宜阳和洛阳这边疏散,就是怕他们聚集成势,甚至把河南府心怀不满的人给带起来了,”
王洽似乎还心有余悸,“好在我在河南府这边严查白莲教,前年到去年,我先后抓捕了十七名白莲教的头目,全数报刑部,斩首五人,流放贵州十二人,才算是把情况稳住,但是唯一遗憾的就是未能深挖出他们背后的脉络,我担心只要稍加松懈,这些白莲教匪就会死灰复燃,很难斩草除根。”
冯紫英没想到还会遇到一个在处置白莲教问题上的志同道合者,前几日王洽也没有提及这方面的情形,现在一听,冯紫英也是心怀大畅。
尤其是他原本一直担心自己离开就,顺天府的白莲教情况也许就会失控,现在来了一个和自己观点一直,甚至手段更刚硬暴烈的王洽,那简直就是恰到好处人尽其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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