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府以青涧、延长、延川、宜川、洛川、宜君几个县为例,这几个县其实在延安府里边算来条件不算最差,但是流民人数最多,乱军势力最大,土地兼并最严重,豪强劣绅实力最强,但是在考评中,这几个县的知县考评都相对较好。
反倒是如绥德、米脂、吴堡、神木、府谷这几个县,说起来都还过得去,却都是中下考评。
肤施、甘泉几个县不说了,那是潘汝桢的地盘,他当知府的再怎么也要保一把,但前边那些州县,很显然就是地方士绅的反应和州县官各自人脉在起作用了。
可实际上的这些表现落在冯紫英眼中,那就是真的截然两样了。
“大人,这种机制也是大周朝沿袭前明留下来的,其实各地在这上边也都有反应,朝廷也不是不清楚,但是如何改良这种考定机制,如何让官员们能有一种更优越更符合实际的考定方式来尽心评判,进而调动官员们做事的动力,这却是一件相当庞大繁冗的事儿,恐怕不是吏部或者都察院能做得下来的,得由内阁来牵头挽总,其他七部和都察院都要参与进来,才能有可能做得成。”
汪文言斟酌了一番,才建议道。
他知道自己这问东翁素有大志,但是做事和做这种事情却是不一样的。
前者都是具体的事情,而后者就是要改变一个王朝的管治模式了。
以冯紫英现在的身份,哪怕他有齐永泰、乔应甲这些北地士人的支持,也绝无可能。
也许给冯紫英十年二十年,他做到首辅,而且还得有一大帮如练国事、郑崇俭、傅试、潘汝桢、许俊阳甚至左良玉、杨肇基这样已经占据了相当职位的官员全力支持他,才能做得成功。
看到了汪文言脸上露出言不由衷的神色,冯紫英也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操心过多了?这本不该是我的事儿,当陕西巡抚就做好陕西的事情,在其位谋其政嘛。我也知道现在我是没有资格去过问这些事情的,但是我觉得在一些具体方面,我还是可以实践自己的一些想法,起码在陕西我可以这么尝试,用这种方式来遴选甄别官员,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或者我还可以动用我自己在吏部都察院的影响力,做得更多一些,只要做得一点,那就做一点,……”
汪文言见冯紫英目光里满是坚定,也叹了一口气。
这也许就是成大事者的特质,只有拥有一颗坚韧不拔坚定不移的心,才能坚持自己的信念,也才能一以贯之坚持下去,遇到挫折也不会退缩气馁,只有这样才能成功。
很多人其实论才干并不差,但是却大多在这上边欠缺一份精神特质吧。
见汪文言默然不语,冯紫英也不在意,打定了的主意,他不会去更改,汪文言他们肯定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年轻气盛,但正如某人所说,不年轻气盛,还叫年轻人么?不趁着年轻做些异想天开的事情,等到人过中年,也许就要安于现状乐于享受了,干事,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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