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文臣之所以是士林文臣,他们与生俱来就认为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真理,甚至皇帝只是一个标志,就该垂拱而治,而具体治理国家就该是士林文臣的职责。
除非义忠亲王能够彻底改变自己的心意,真正做一个垂拱而治的虚君,否则这个矛盾只会一直延续,甚至越演越烈,最终演变成为决裂。
如果义忠亲王乃至他的儿子们真的愿意垂拱而治,朝廷内阁当然愿意让他这一脉一直当下去,无论是永隆帝这一脉还是哪一脉要想重新夺回皇位,都是休想,除非他们也一样答应同样的条件。
义忠亲王就不怕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万一他兴冲冲进京,朝廷来一个变脸,将他拿下,…………冯紫英笑嘻嘻地看着乔应甲道:那岂不是要成为一个大笑话?
乔应甲睃了一眼这个有些惫懒的弟子,没好气地道:朝廷还要脸,我们还要脸,议定的事情都知道,岂会出尔反尔?那岂不是给了汤宾尹和缪昌期朱国祯他们攻讦我们的口实?进卿、中涵他们好歹也和汤谬他们都是江南文人,日后大家都要回江南归宗祭祖的,哪里肯把自己名声给毁了?
那我们北地文人就没有这个顾忌了,这恶人不是就该齐师、道甫公和乔师你们来当了么?冯紫英依然故我,不依不饶。
滚!素来严肃的乔应甲也怒了,乘风兄和我就不要脸了?道甫素来亲近江南,你不是不知道,他岂肯做这种事?
弟子失言了,这
么看来朝廷是真打算和义忠亲王说和了?冯紫英咂了咂嘴,只可惜打了这么久,却打出这么一个结果,家父那边很不甘心啊,若是朝廷粮饷能够接济,牛继宗和孙绍祖就别想活着过江,
乔应甲同样有些心有不甘,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朝廷的难处,摇了摇头:紫英,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明起都要被逼疯了,从海通银庄现在已经借了一千八百万两银子,按照你的建议,那国债卖出了八百万两,现在朝廷欠账都二千六百万两了,而且在江南赋税起解进京之前,起码还要借二百万两来救急,山西打仗要钱,四川那边飞白收拾打完的烂摊子要银子,西北裁撤要银子,辽东补充恢复要银子,宣府、登莱重建要银子,朝廷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看样子皇这一脉的皇位都得被朝廷卖给义忠亲王了。
冯紫英大放厥词听得乔应甲又是皱眉。
自己这个弟子都已经和自己一样是三品大员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无所顾忌,但是想一想他也才二十出头,你能指望性子和自己这种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样沉稳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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