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伯兄,你这个时候我问,我问谁去?”冯紫英笑了起来。
他能理解对方的苦衷和不易,但是要让他这个时候说谁有问题,他如何能开这个口?
唐家在松江府的人脉和影响力不言而喻,便是那些士人家族都有牵连,像松江府中,华亭县里,又有几个敢说和唐家没瓜葛?
也就是史记事时间来的太短,而且肯定也清楚朝廷这一波调整他来松江的意图,所以他还能威蕤自守,时间长了,能不能把持得住,还真不好说。
“可是你们要这么一整,愚兄在这松江府还怎么做事啊?”史记事气恼地一拂袖,“朝廷安排我来,是要尽快把松江局面扭转过来,秋粮应收尽收,田赋必须要尽快解到京,……”
冯紫英一听,赶紧打断:“义伯兄,现在南直各府的田赋不经南京户部了?”
史记事一愣,摇摇头:“南京还有户部么?贾敬?户部早就行文,今年南直各府的田赋直接解京。”
冯紫英默默点头,看样子南京各衙门的裁撤是板上钉钉了,这是要彻底拔除万统帝在江南的根了。
“既然义伯兄是受朝廷安排而来,那就该知道现在江南的情形,此番大军南下,解决了江南三镇的问题,下一步要解决什么,难道义伯兄还不清楚?”冯紫英反问。
史记事面带忧郁,“我当然知道,但是这动作太大的话,我担心影响到秋粮和田赋的收入,户部现在隔三差五行文要求应收尽收,可见其艰难,松江是大户,我首当其冲啊。”
“义伯兄,离了张屠户难道就只能带毛猪了?”冯紫英冷笑,“打扫干净屋子才好迎客,要以我看啊,正好借此机会梳理梳理你们松江府这乌七八糟的东西,也有助于义伯兄你重新树立威信,你就放心吧,我估摸着很快那些人就会附聚在义伯兄麾下,摇尾乞怜表忠心了。”
冯紫英调侃的话语也把史记事给逗笑了,但随即又变成苦笑:“紫英,唐家在松江府的威势你可能不知晓,……”
“义伯兄,唐家的情形我比你清楚,否则我不会动他们。”冯紫英澹澹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董家和陆家嘛,听说伯达陆彦章字兄就在华亭家中,没准儿一会儿就要投贴来了呢。”
听得冯紫英这么一说,史记事略感惊诧,看样子这一位还真的对松江的情况十分清楚呢。
董、陆两家,再加上夏嘉遇和袁可立这些人,松江士子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可冯紫英明知这些,还敢如此,那就是真有底气了,他心里也放心不少。
“若是陆彦章聪明,就不该这个时候来拜访你。”史记事斩钉截铁地道。
冯紫英轻笑,他也相信陆彦章这个时候不会来找自己,明知道朝廷这么大动静对付唐家,显然是起了杀心,而且也绝对是有足够的的证据,现在要来找自己说事儿,除了自讨没趣,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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