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旸既然给自己来了信,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而这也是催促自己做出决定的意思。
刘白川苦笑了一下,自己能置身事外么?
自己不派兵,京中群臣就会觉得自己不是小冯首辅的人么?
原来西北出来这一系,早就被打上了冯家烙印,这是消弭不了的痕迹。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干就是了。
多大个事儿,天塌了还有小冯首辅顶着呢。
东旸派了他侄儿出马,自己的外甥也一样可以领军。
至于说究竟是要献黄袍,还是拥首辅,根据情况而定,主要还是小冯首辅的心思,现在不好把握。
*******
王子腾能够感觉到牛继宗有些老了,身体上的变化是遮掩不了的,虽然这家伙的眼中仍然是精光灼灼,但步履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刚健灵动。
不过眼瞳中已经能够暴露一切,王子腾感慨之余也得承认这家伙很有点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冯唐怎么说?”牛继宗一进门来劈头就问:“不会到这个时候这家伙还在推三阻四吧?”
“还别说,这家伙还真的是属乌龟的,就是不肯出头,只说这种事情要抄家灭族的,而且他现在都退隐了,儿子的事情他做不了主。”
王子腾摇摇头,见牛继宗有些气急败坏,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冯唐的态度无关大局,他说的也没错,他现在根本影响不到冯紫英了,他的那些人脉和部属,现在也不会听他的,而是要听冯紫英的了,冯氏一族的更替已经完成了。”
“那最好,有时候看着冯唐这老东西含饴养孙的样子就来气上火,咱们这是替他们冯家摇旗呐喊,他却不来气,这不弄反了么?”牛继宗气哼哼地道:“冯紫英倒是躲在宅子里装死,咱们这么吆五喝六上蹿下跳,是为了谁?”
王子腾无所谓地道:“为了谁?为了他,但也更为了我们自己,武人地位不提升起来,咱们这些武勋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冯紫英进可攻退可守,他当然不急。”
“也未必,打蒙古他不就是很上心么?否则为何要把话带给咱们?他也终于尝到了和这些酸腐文臣们斗智斗勇的辛酸艰难了么?”牛继宗满脸不屑,“这个时候才惦记到咱们武人的好,早干什么去了?”
“也怨不得他,这大都督府,或者枢密院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成立起来的,这是在削文臣的权,提个议都得要被文臣们喷死,他敢轻易冒天下之大不韪?等他威信到齐永泰那一步再说吧,咱们也得要用耐心。”王子腾目光里多了几分期盼,“总能等得到,这一次之后,我琢磨着就渐渐有希望了。”
牛继宗同样清楚,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但这一次冯紫英也该汲取教训了,还真以为这些文臣就和他一条心?
看看他“生病”这段时间里,考成法搁下来要重新研究调整,科举改革索性就彻底终止了,一干人提出来说是不合时宜,认为该大改,这就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去了,对蒙古用兵直接被否决,相反裁军却是搞得火热无比,这也是要激怒所有武人。
就连奖励工商的政策现在也只停留在纸面上,没有具体的方略出来,工部和商部内部争议不断,外边来自都察院的反对声也此起彼伏,给外界的感觉,现在朝中几乎就是乱成了一锅粥,什么事儿都没法推进,除了裁军。
“那现在咱们还能做些什么?”牛继宗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推波助澜,若是能在那些报纸杂志上再做出点儿文章来,也许会让紫英减轻几分压力。”王子腾双手据案,满脸神往之色,“我想在就想看看,这各边镇的大军入京,这些文人们该如何应对?能不能来一次犁庭扫穴,嗯,有点儿痴心妄想了,但肯定能让这些文臣们长长记性,别那么嚣张。”
牛继宗和王子腾都是满怀期望地看着这一切,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该做的他们都尽一切力量去做了,各边镇中他们能联络上的,也都联络了,京营中一些旧部也打了招呼,这也是一拍即合心领神会的事儿,再助助兴而已。
就期待着这一场盛宴的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