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龄,慎言,自唐听见,只怕又要脸色不好看了,嗯,你这些话,传回朝廷里,只怕你们都察院里都要指责你了。”柴恪微笑着摇头。
“当着自唐我也敢这么说,我不怕,这家伙先前就已经和我吵了一回了。”杨鹤冷哼一声,“成日里就想糊弄我,战死六千五百余人,其中还有一百余人是患病而死,如何能全数计算进入战死?他还要求按照战死之地的米粮价格抚恤,这怎么可能?”
柴恪摇头苦笑。
他也能理解,榆林镇军总计战死这么多人,冯唐日后还想要驾驭住下边这一群骄兵悍将,那就必须要为这些将士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好不容名义赶上了这场战事,又立下大功,却不能为将士们争取到最满意的结果,他这个总兵官就坐不稳,没准儿下一个石光珏就会是他。
大周对士卒抚恤也是沿袭了前明,但是略有提高。
像战死士卒除了家中军户无子可以退为民户,若有兄弟则可补入,战死者父母妻儿,可获得五十石米粮抚恤。
但米粮在江南不过六百到一千钱每石,折银不到一两,在北地就可以高达八百到一千二百钱,甚至一千四百钱,放在陕西就会高达一千四百钱,在宁夏甘肃就要达到一千六百钱,而在甘州甚至已经高达一千八百钱了。
这抚恤米粮数量确定了,但是却没有详细规定以什么地方的价格来抚恤。
九边之地一般战损都是在本地,自然不必说,但是榆林兵在本地边墙内外战死,那么就按照一千四百钱每石粮食价格抚恤,而放在宁夏甘肃就要多两百钱,而五十石粮食就是一万钱,也就是要多八两多银子,六千多人算下来就是五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同样病死的士卒与战死士卒一样有差异,病死士卒只能得到三十石粮食抚恤,要比战死者少二十石,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一样是相当可观的了。
这等情况下,冯唐当然不可能让步。
见柴恪不语,杨鹤就知道这位总督大人怕是又存着要和稀泥的想法,一瞪眼睛:“子舒兄,你可不仅仅是三边总督,你还是兵部右侍郎!朝廷的情形你都清楚了,这后续你我的事情还麻烦大着呢,这点儿银子根本就不够用,你不省着点儿,怎么来应付?”
“修龄,自唐和你争的也不过就是几万两银子而已,可是我们差多少?”柴恪脸上的笑容已经不是苦笑了,是难看之极的惨笑,“两百万两!这几万两银子和两百万两的差距有多大,你说我们有必要为这几万两去和自唐争执么?”
杨鹤一怔之后也是颓然。
是啊,多几万少几万有什么意义?同意多给几万两,还能让冯唐记个情,现在是朝廷根本就凑不出这两百万两来。
可没这两百万两,弄不好榆林镇就会变成第二个宁夏镇,没有兵变,也会有民变,还会有无数盗匪蜂拥而起,这陕西、甘肃、宁夏这等穷乡僻壤历来就是出马贼盗匪的之地,吃不饱肚子,不当贼匪,又能干啥?
想到这里,柴恪和杨鹤心情又都低落下来,平叛战事结束在即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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