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科公廨位于内阁公廨外侧的一条横巷,几株大榆树立在巷口,略显萧索。
胡同和隔着一条东长安街的翰林院不一样,中书科和文渊阁是紧密相连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就是三十丈。
原来这里不过是一个门可罗雀的清闲所在,但是这一个多两个月来,这里一下子从无人问津变成了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去处。
光是看看在这衙门外候着的马车、大轿就能知道这里是今非昔比,健马打着响鼻,轿夫们抄着手,三三两两说着闲话,偶尔遇上几个熟人,吆喝着圈在一块儿显摆几句这几日的风光。
连带着胡同周围都感觉不一样了,麻雀一跃成凤凰了。
官应震走马上任的第一日便彻底整饬了整个中书科,原来的中书舍人们被赶到了这两排平房的一隅,愿来就来,不来最好。
而整个东西厢房都被官应震不断以借调的方式拉来的人给慢慢充实起来了,而且还在不断的壮大。
练国事踏进正厅外边的院子,就听见了官应震低沉浑厚的声音正在说着什么人。
“都想去,去了能干什么?添乱,还是打秋风?做梦!本官还不知道这帮人,成事不行,败事有余,中书科的名声就是这么坏下去的,原来几时见过他们这么积极?现在可好,给他们一间屋子,都能屁颠屁颠儿挤在一块儿,从早到晚都不肯离开,打听到一个消息都能出去卖个好价钱,真是出息!什么叫虎父犬子,这些人就是!”
没敢进门,练国事绕了一圈,看见那边方震孺正在缩头缩脑地往这边打量,赶紧小跑过去。
“孩未兄,今儿个大人怎么了?又谁把他惹到了?”
“还能又谁?还不是那帮中书舍人呗,脸皮可真够厚,不知道从哪里探听到紫英在扬州那边忙不过来,来信要求去人帮忙,这下子一下都忙乎起来了,各种关系都动了起来,听说连方阁老都受不了,给大人递了话,还有忠顺亲王前日也请大人过府一叙,估计是大人没反应过来,去赴了宴,所以场面上有点儿难看吧。”
方震孺也是躲在外边不敢进去,几年青檀书院的生涯,大家都明白几位山长掌院的性子。
齐永泰性格方正刚硬,遇见不对就要批评人,但是鲜有发怒,都是就事论事,也不会牵连人。
官应震做事精细沉稳,善于隐忍,一般事情少有批评人,但是一旦批评人了,那就是要把你批个够,谁要撞上去,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遇上这等时候,最好的办法是避一避风头,等到对方气消了再去。
“紫英又来信了?”
练国事也有些遗憾,本来自己可以和冯紫英一起南下的,若真是那样,能实实在在做些事情,心情何等愉悦?
现在这科里边虽然也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主要还是建章立制,叠床架屋的活儿,要不就是和户部和工部和兵部那边扯皮斗嘴,划分职责,这等事情,便是来一个秀才举人也能上手,只是这等话练国事也不敢向官应震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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