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这个人,年纪虽浅,但还是有些才能的,甚至还有些高傲。
但在关键时候,居然还能放得下身段,当真是有,有!
李明领着马田回到桌里,看到还摆在桌上的试题集,心里一惊,连忙不动声色地收起来。
然后这才请马田坐下。
他向客舍要了一壶开水,把茶泡好,然后再给对方倒上,这才虚心问道:
“方才听君所言: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此源何典?”
“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他知道,乃是出自管子·君臣上》。
但后一句,他确实是没有听说过。
既然马田把此句与前一句相提并论,想必也定是出某本典籍。
“后汉王符,百余年前著有潜夫论》,不过此书不显于当世,故少有人知晓。”
“原来如此。”
李明点头,王符此人,他从未听说过,潜夫论》他亦从未有闻,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书。
于是随口说了一句:
“天下书籍多矣,只恨不能全观之。”
哪知马田听到这话,眼睛竟是微微一亮:
“若是李郎君有心观之,吾这里倒是可以有一册。”
李明谢过,然后开始问起正事:“君何以知我要去凉州?”
马田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到桌上。
李明一看,正是那本大汉刺史部考课模拟试题》。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马君也是要去凉州?”
“然也。”
马田轻饮了一口茶,这才继续开口道:
“凉州考课之事,听说一是要知算学之术,二是要知经书典籍,三是要知凉州之事。”
“只是这是个什么具体章程,只有等凉州刺史府正式出了布告才能知晓。”
李明一听,眉头就是一皱:
“那方才君所言行卷之事……”
难不成此人是过来消遣自已的?
“吾有兄弟,乃是在刺史府做事,李郎君且放心,此事定然不假。”
“现在还没有传开,不过想必也快了。吾现在不过是占了些先机的便宜。”
“其实这行卷的内容啊,那可是有讲究的,算是刺史府考课的第一道门槛。”
李明一听,心里恍然,暗道此言有理啊,考课本就是为国选才,自然是要有一定的学识才行。
考课本就是不分良贱,若有人心存侥幸,不管自身学识如何,都要前往,那刺史府岂能应付得过来。
想到这里,李明又有些怀疑地看向马田:
“君为何要告知我此事?”
“不过是闻李郎君前番言论,觉得可以深交……好吧,其实我是觉得,以李郎君的见识,可以帮我修改一下这份行卷。”
马田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两张纸,摊开,铺到桌面上。
李明定眼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粮价考。
“这是行卷?”李明怔怔地问道,“那你还……”
“嘿嘿,若要通晓大汉的粮价,有两个地方乃是必去之地。一处乃是锦城,一处就是南乡交易所。”
“吾在这里谈论粮价,正是为了得到众人的看法。”
马田有些自得地一笑,“而因为凉州白灾,粮食正是凉州刺史府现在最关心之事,若以此行卷于刺史府,呵呵……”
原来如此!
李明顿时感觉压力有点大。
凉州考课,竞争比想像中的还要大啊!
他这般想着,一边开口问道:
“君之眼光,实是独到!就不怕吾窃君之想法,行卷于凉州刺史府?”
马田摆摆手:“吾也不瞒李郎君,若是你窃吾之想法,只怕是东施效颦。”
说着,他点了点桌上的纸,“吾这数月来,从南中到汉中,这一路所收集的东西,可没写在上头。”
“就算李郎君也要写一份与吾这份争一高下,所需功夫,非同一般,李郎君觉得来得及吗?”
李明语塞。
马田看到李明这神色,微微一笑:“若是李郎君能帮我完成这一份考卷,吾有一言,可助李郎君参加考课。”
李明半信半疑地看着对方,略一思索,点头道:
“好,成交!”
能有这等准备去参与凉州考课的人,给出的建议想来当是对自已有所帮助。
待他把马田的文章细细反复看了以后,又提出了自已的看法。
事后,马田倒也不藏私,建议道:
“六郎,你可别看潜夫论》此书不显于世,但书中所言,却极有治民之道,与冯刺史为政之法,多有暗合之处。”
“故若是你前往凉州参加考课前,能把此书读通读透,对你大有用处。”
说到这里,马田加重了语气,“王符此人,乃是安定人士,故对凉州风土人情,多有研究。”
“他在书中所提的治国策论,多有言及如何治理凉州……”
话还没说完,李明顿时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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