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安歌的眼泪不觉而下,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尽管脸上有道伤疤,却不遮掩她的美貌。
“你......”
看到此时的安歌,裴熙缓慢伸手想要掩去她脸上的泪水。
安歌见状俯下身来,磕头谢罪。
“奴婢口无遮拦,请将军恕罪。”
“你下去吧。”
裴熙一人在营帐内思考着,西凉王本与东周帝有盟约,却转头与北齐勾结,东周帝于是愤懑不已,派兵灭了西凉,裴熙自告奋勇,为国征战。
可昨日铲除余孽之时从他们口中得知西凉王曾经的爱民事迹,其实这些裴熙早有耳闻,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刚刚安歌的一番话也让他深思,他常年征战,以为是为国征战,为百姓搏得更幸福的生活,却没想到战争带来的杀戮会让给更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你说将军不会对那个西凉女奴有意思吧?”
“你闭嘴吧你,将军是何等人物,怎会对那个俘虏有意思,你看她脸上那条疤,真吓人。”
“可是,将军似乎对她很在意。”
“你就别多想了。”
又是一日清晨,全队整装回东周都城上京。
“小月,你说,到了东周,我们会去向何方,会不会死啊?”阿云娜问身旁同行的安歌。
“或许会进宫,或许被哪个达官贵人买回去为奴为婢,又或者做苦力,总之不会有好下场。”安歌十分平静,风淡云轻地说着。
“怎么办?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我想回西凉。”
谁又不想回自己的家,可如今自己的家已经成为他国的一个郡,又何谈家。
历经三天三夜,终于到了上京,东周皇帝亲自给裴熙接风洗尘,在宫内设宴,国亲皇戚皆在。
“裴将军灭凉有功,当设宴庆祝!”
“皇上,臣这回还带来了一些西凉女奴,各位有无想要的。”
说完,西凉女奴被带了上来,在座的不管是谁,都望了过来。
“听说西凉女子个个都是美人,这一看果真如此。”
“裴熙,怎将这些西凉女子带来?”皇帝十分好奇。
“这全是三殿下的意思,在臣出征前,他便要臣带些西凉美女来。”
三殿下李博渊终日不学无术,沉浸美人,秦楼楚馆的常客,裴熙此言正是嘲讽他,三殿下此时都不敢抬头了。
裴熙在这些人当中没有发现安歌,他本想把安歌带走,却不见她的踪影,他便问子夜:“那个脸上有疤的女婢呢?怎不在里面?”
看到裴熙焦急的模样,子夜着实吓到了,“将军,都...都在这儿了。”
“你快去找一下,找不到拿你是问。”
原来安歌在军队越过森林之时,趁着周围树木茂密,逃跑了,却误入了乱葬岗。
这里月黑风高,环境阴森,令人毛骨悚然,脚下随处可见一具具尸体。
安歌佯装镇定,但仍然心中害怕。
突然,有个东西抓住了安歌的脚,她眼睛一闭,忐忑不安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救...我...”
微弱的声音传到安歌耳中,是女子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她身上还有几具尸体,安歌将她从沉重的尸体下面拉了出来。
探了探她的鼻息,十分微弱,如今四周也无人家,周围黑漆漆的,唯有头顶一轮明月微弱的亮光。
“姑娘,你怎么样?”
安歌晃了晃她的身子,姑娘缓缓睁开双眼。
“我要死了,只求......只求你能帮我一个忙。”
姑娘说着,艰难的从腰间拿出玉佩递给安歌。
“我,我是楚丞相之女楚姮,幼时与父母走散,后来被人找到,还未与父母相见,就被人毒害,扔在了此处,你你要帮我。”
姑娘全身是伤,命不久矣,还能说这么多话,是有多大的信念。
“我为什么帮你?”
“就凭你需要!身份我方才见到你从军队逃出,若是被抓回去,定是死罪,你也无路可走了。”
没想到这楚姮还挺聪明的,此时安歌心动了,有了丞相之女的身份就似乎有了身份牌,也有立足之地。
“好,我答应你!我会为你报仇,找出杀害你的人。”
楚姮此时已经合眼。
安歌将她轻放在地上,帮她盖上了一层薄土。
她本就是一个命苦的人,借用了她的身份后,安歌决定带着她的信念活下去。
天色已晚,她本想在乱葬岗随意找地方休息一晚,可如今,西凉女奴的身份也会成为她的包袱,索性逃走,相信到时候没人会在意一个逃跑的女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