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几日,大太太便开始忙于找人修整庄子。因用顺手的管事孟大强家的不在,段兴才家的有只顾着招呼负责管家的二太太,大太太手下没什么可用的人,只得暂且用一用绿屏。
绿屏在家里的管点小事儿到还可,像外头这样的买种子修庄子的大事儿,她可是半点都不懂,加之干活的苦力又难找。绿屏整个人累瘦了一圈,也没干出什么效果。
大太太越是着急,病情越重,病的时间久了,庄子里又没个主心骨的,各自怠慢生事,也就耽误了庄子春种的时候。等种子好容易凑齐运到各处庄子上,已经比别处晚了小半月。因人手不够,大太太叫绿屏那些私房钱去高价雇人春种,来的人也不多。
大太太听此话急了,问绿屏为什么。
“永安王府沙塘那儿活计多,常年有,人家在那儿找了活儿,自然想长干,不愿意跑咱这干这么几天,因小失大。再说,听说在沙塘那儿累积干活天数满六月的,年末还可以分肉吃。那些做苦力的,往常都吃不饱饭,更别说吃肉,个个都认这个,死赖着沙塘不走了。”绿屏解释道。
“都是些眼皮子浅薄的货色,没出息,难不得一辈子做苦力,子子辈辈给人做牛做马,活该!”大太太气急了,诨骂道。
绿屏听得一愣一愣的,委屈的抿着嘴,恐惧的看着大太太的赤红的脸,不知声。心里却难受极了,大太太这一骂,连带着她们这样的做奴婢的都一遭儿被骂进去了。今儿个算是明白了,原来她这样做奴婢的,就算再受重用,在主子的眼里也不过是卑贱的牛马,无能之辈。
绿屏以前一心向着大太太,伺候周到妥帖,忠心耿耿,不为别的,就为求个太太另眼相看。如今听这些话,颇觉得心寒,心头悲伤春秋,觉得日子过得再没什么奔头了。
大太太倒没心思去管个卑贱的小丫鬟情绪怎么样,她努力地要坐起来,见绿屏傻愣在一边杵着。烦躁的吼她一嗓子,命她扶着自己。穿戴好之后,大太太强挺着身子往老太太屋子里奔。大太太病的不轻,身子虚得很,走几步就没力气,出得一身冷汗。大太太的身子几乎是趴在绿屏身上走的。
绿屏同另一个丫鬟扶的很吃力。她倒不在乎这个,怕只怕大太太出门受了风,病上加病。绿屏赶忙劝大太太回去,大太太却不肯。也就没办法了,众丫鬟拼了命的护着大太太,一起把她架到老太太那里的。
老太太见大儿媳带病来的,有几分纳闷。
“三儿媳的庄子遭了祸,我寻思她们小两口新婚,不好叫她们操心,便由我暂代管着,花钱随便找几个人修缮就是了,谁知道这时节了,竟招不到半个人。”大太太埋怨道。
老太太觉得奇怪,自然问了经过。听说此事与永安王府的沙塘有关,有点明白大太太此来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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