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回了正院,歪在床上犯起了不舒服,一叠声叫人煎药捶腿,又是要这个,又是要那个。
“你们这表哥也真是的,年纪虽然小,主意怎么就这么大!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倒好,以身作饵,连个侍卫都不带到处乱跑……真是年少妄为!”就和几个孩子发牢骚,“这是他运气好,差事办成了,要是办不成,又落下了伤该怎么办?我拿什么去见你们三姨?真是……小五,以后你——”
看了看六娘子、七娘子,就又收住了没有往下说。
六娘子神色连闪,望了七娘子一眼,就笑,“说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好像他盯上表哥有一段日子了?”
或许是今日接连受到惊吓,使得大太太稍微有些失常,这个平时最喜欢故弄玄虚,最讲究“名门淑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贵妇,也罕见地松了口风。
“这个人曾经是江西一带有名的响马,据说在绿林中名头也不小,有了外号我也忘了,只记得这人好像姓廖。”她徐徐地把背后的故事告诉给了几个女儿家知道。“那时候东宫年纪还小,你父亲也才只是江苏布政使的时候,大皇子奉命到江西赈灾,据说当时和这个响马很是过了几招,一来二去,竟很赏识这廖大爷的身手,便把他招揽到麾下做事。”
“皇长子出言邀约,只要不是傻的,谁会回绝?自那以后,这个人在绿林中便再也没有声音了,直到你们姐妹六七岁那一年,福建王家倒台的时候,听说他在福建杀了几个人,也都是绿林里打滚的地痞无赖。这种江湖凶杀,照例是民不告官不究,当时虽然你父亲就有猜测他是去为王家收尾的,但也没有多在意……没想到自那以后他是再也没有离开江南,浙江刘家倒台的那年,他在杭州现身,带走刘家老少妻儿回了老家。”
大太太环视了三个女儿一眼,叹了一口气,“你们这锦衣玉食的生活过惯了,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外头的腥风血雨,这一次凤佳下江南,说是练兵,其实更多的还是要拔除掉这个廖大爷私底下为鲁王在江南经营的暗线,正月里就出门去了,一个多月追捕下来,愣是被他逃到苏州,这个人不除掉,鲁王在江南的耳目就不算全部拔光。凤佳猜他好勇斗狠睚眦必报,必定想要将功折罪,以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作为见面礼,才好回山东见鲁王。”
五娘子听得入港,不由就追问,“为什么是我们杨家——”
大太太似笑非笑扫了五娘子一眼,一时没有答话。
不消一刻,五娘子也自己明白过来。
“是了,我们杨家清查盐税,就是要把鲁王在江南的明线剪除干净,自然是鲁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她低声自语,又打了个寒战。
“这人也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六娘子也忍不住插嘴,“灭门的大罪,他也敢犯?真要闹腾出来,鲁王也落不了好,朝廷重臣,是一个绿林人想杀就杀的?恐怕就算是成功得手,回了山洞,也脱不了个杀人灭口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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