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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了府,两个人照例要先到两个长辈那里去请安,才结伴回明德堂去换了衣服,许凤佳又要到梦华轩去找平国公说话。许先生颇有几分郁闷,“两个老人家平时不好经常见面,只好底下人来传话了。”
现在朝野上下不平静,大老爷夺权正忙,和平国公当然走得很近,有些事也不方便在信里说,许凤佳这个半子兼外甥不出面传话,要来何用?七娘子忍不住笑,拍了拍许凤佳的手臂,一本正经地道,“还好还好,大舅那里,还用不着你来传话。”
许凤佳顿时做昏眩状,“三家跑,我还有自己的事,要不要活了?”
一边说,他一边出了屋子,七娘子摇头失笑,这才叫人来换衣服拆头发,众人顿时忙个不住。
因为今天七娘子回娘家,上元和中元照例是有假跟着一起回去的,立夏又被家里人接出去吃茶相女婿,都说定了过一夜再进来,明德堂里也显得有些冷清。端午拉了下元过来帮忙,两个人手又都不大巧,七娘子觉得头皮被扯得生疼,不禁捂着头道,“小黄浦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让她来帮我拆吧。”
下元面有愧色,陪了几句不是,便翻身出去,半日领着小黄浦进来了笑道,“正是才到她的下处,就见到她从外头赶进来了。”
小黄浦冻得一脸通红,又别有几分兴奋,一边往手心里呵着气,一边道,“可不是赶着初更前进来?如若不然,也进不来了。”
七娘子见她如此高兴,便抬高了眉毛从镜子里望着小黄浦,笑道,“你来了就有人给我拆头发啦,不然你两个姐姐也做不大来——下元回去伺候两个小祖宗吧,端午也玩你的去好了。大年大节的,你们也松散一会儿。”
两个丫鬟都知道七娘子的性子,让你去松散,就是真的让你去松散,俱都笑着丢开手出了屋子。小黄浦顿时就换上了一脸的兴奋,她凑到了七娘子耳边,低声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儿回去,奴婢真的遇着四姐了。这么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倒也被奴婢套出来了——太夫人前段日子,的确是开了匣子,找了身边亲信的妈妈来说话,又喊了外头的几个管事进来说了几次话。乐山居里都暗暗地说,太夫人是要把几处产业兑成银子,好密密实实地收藏起来,不被人算计了去呢。”
七娘子神色顿时一动。
府里的女眷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没出嫁的几个庶女,对人事毫无自主权,院子里没有什么太瞒得住的消息之外。几处院子都被各自的主人把守得密不透风,七娘子就很有信心,有一些她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别人是怎么都得不到消息的——她在五少夫人眼皮子底下将两个账房偷渡进来住了那么几天,五少夫人可不就一无所觉?当然同理,慎思堂私底下在打什么主意,七娘子也只能推断,而无法从下人们口中收到什么风声。
小黄浦的这几句话,还真是她第一次确切地收到消息,肯定太夫人私底下是有变现的举动。
太夫人年纪这么大了,哪里有背着人用钱的地方,这笔钱,不是给五房,是给谁的?
“知不知道兑出了多少银子?”她又追问了一句,却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这种事,恐怕就不是小黄浦姐姐一个梳头丫鬟可以知道的了。
小黄浦脸上却顿时放出了光芒,“奴婢也没有想到,四姐居然还真打听到了!”
她又压低了几分心思。“那天也是赶巧,奴婢的四姐正在给太夫人梳头,外头就来了一个管事妈妈,看着风尘仆仆的,也没有人通报就进来了。太夫人的头发正编到要紧的地方,四姐抽不出手来,太夫人就说,‘你就直说吧,这丫头也听不懂’。那妈妈便告诉太夫人‘事情都办妥了’。”
“就在这时候,四姐觉得不妥当,就快快地将发髻编好,借口有事,退出了屋子,才合上门,就从门缝里听到了一句。‘十万两都兑成了宜春票号的票子,您点点——’少夫人您听,这不就是赶巧么?四姐也没有太当回事,听到我问,她就……”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宇间倒是多出了一点愧色。
七娘子心不在焉地随手拍了拍小黄浦的肩膀,“担心什么,傻丫头,还当我会敲锣打鼓地把这事到处说去?”
她却是早就已经琢磨了起来:整个许家内账,账面上的钱都没有十万两,太夫人兑出这十万两银子来,是想干什么?
她又问小黄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黄浦略作踌躇,“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听说的,今年秋后盘账的时候,四姐还听到嘀咕,说是太夫人嫁妆的进项少了些,对底下人的打赏,也没有那么丰厚了。”
一年前,时间倒是对得上的,但十万两银子的进出,可不是一本账能够遮掩得去的痕迹,没有买通蔡乐家的,是绝对做不到不为人知。而这么大的事,任何一个管事妈妈一旦察觉,也绝不敢捂着不告诉出来。
这十万两银子,是做什么用的呢?
太夫人到底知不知道五少夫人的盘算,还是,她也是局中的一枚棋子?
七娘子不禁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
今晚吃的是鱼头锅,汗,蛮好吃的,饭后又蒸了紫薯,不过我还没吃,我怕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