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语声淡淡地道:“方才二姐姐可是下了死话儿了,只道这珮环这一早上连根衣带都没换过。二姐姐,这时候你不会又来反悔吧?”
傅珈被傅珺问得一愣,旋即她的眉毛便立了起来,眸中的怒意勃然而发。
傅珺却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只转向张氏等人,依旧是语声平静道:“便是珮环说她换了鞋袜也没什么,只消派人去她屋里搜一搜,看能不能搜出鞋底沾了红的鞋,再请娄嬷嬷辨认一番即可。再退一步说,便是那鞋子经了水洗,那红螺黛轻易却也是洗不去的,且经了水后那染上去的颜色还会变,娄嬷嬷想是一眼便能瞧出来。”
众人一听此言,却是知道傅珺这是将珮环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珮环的鞋底如此干净,很明显,她所说的躲在花架子后头之类的话便是假话,而她对青蔓的指证更是子虚乌有。
就算此刻珮环想推说今天上午换过鞋子还将鞋子洗了的话,那红螺黛却又是难以洗净,且还会变色,至于那颜色会变成什么样儿,傅珺却是根本没说,便是珮环想要临时补救也无从补救起。
一时间,整个花厅里一片安静,唯有众人粗浅不一的呼吸声起伏着,表明这花厅里还有活人。
傅珺环视众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红螺黛一事,傅珺还是上回被郑氏塞丫鬟那天,偶尔去花房看了一圈才发现的。
那花架子下的泥土是红色的,很是与众不同,傅珺只看了一一眼便记在了心里。因有些好奇,她回去后便寻了书来查。又问了前院的一个老花匠,这才得知了红螺黛的事情。
因此,当珮环冲出来指认青蔓时,傅珺在确认她撒谎之后,便立刻想到了红螺黛。
小竹已经证明了她所见的那个人影没有打灯笼,那么,珮环唯一能看清此人长相的地方。便只有点了灯的花房。而若要既看见对方的长相又不为对方发现。则只有匿于花房唯一可供藏身的花架子之后了。
所以,傅珺才会一步步地引着珮环进了圈套,同时又为后面的行动打了伏笔。
听了傅珺所言。娄嬷嬷表情微有些不虞。这府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她可不想掺乎。
傅珺一瞥之后,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便又补充道:“却是我唐突了,娄嬷嬷不是我侯府的下仆。我虑得不周,还请嬷嬷勿怪。既然嬷嬷不便出面。此事倒也不难,若李娘子允可的话,只消往前院随便寻个积年的老花匠来看一看,事情即明。”
傅珺提出来的这个法子可谓公平至极。旁人便有再多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那珮环放在膝上的手此时已经蜷成了一团,痉挛般地颤抖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当傅珺说出红螺黛的时候。珮环便知道,她赌错了。
她未曾想到。那大花架旁边的泥竟是如此特殊之物。此时便是她想要狡赖,也不过徒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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