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吴晚越发抬不起头来,红着脸坐在那里十分无措。吴氏笑着上前凑趣儿,孟湄也跟着笑了几声,素心馆里难得地笑语欢然。唯冯氏与傅珺皆淡笑不语,并没去凑那个热闹。
得了裴氏这句话,吴晚便安心地在温国公府住了下来,她为人十分温柔圆融,一个月未到,便在下人们那里得了个“善姑娘”的名号。
平素无事时,吴晚或与几个姑娘做针线、读诗文,或便待在自己房里,十分贞静,便是偶尔去长房或三房小坐,亦皆挑着爷们儿不在的时候,坐也不过小半个时辰,行事十分妥贴。
应该说,这位晚姑娘比起她那个不着调儿的堂姐吴氏可要强多了,也更像世家出来的姑娘,连宫里两位嬷嬷亦道吴晚“识趣知礼、温柔有度”。
傅珺对此不置可否。
自回京后,她的精力便被几件事牵扯了去,头一件便是外祖母宋夫人的病。因受不得金陵城的酷热,前不久宋夫人便回了姑苏,最近天气凉了,听说她又有些咳嗽,于是傅珺便将涉江遣去姑苏探病,随行的还有一位太医署的医正。
此外,金陵女校工坊事宜亦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不日便要开门营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色盲患者的斟别工作。
需要说明的是,在去贺固家查案当天,她便将凶手乃是色盲一事告知了傅庚与王襄。不过她并未直言“色盲”一语,而是以迂回方式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又假说曾在街头见过有人分不清颜色的等等,理由十分充分。
色盲这个词还是王襄想出来的,而在之后在告知孟渊时,傅珺便顺理成章地以色盲称呼凶手的病症。
王襄、傅庚与孟渊是傅珺最信任的人,这其中,傅庚更是能将色盲患者的斟别工作推行下去、且还不引人注意的唯一人选。
御史这个行当,就是专为官吏而生的,此事由傅庚来做十分合适,而他与吏部左侍郎解骏私交极好,行事更是如臂使指。
近段时间以来,吏部对七品及以下底层官员的考核便多了一项内容:笔试。
笔试共有两张卷子,卷头分别以红色与墨绿色作了记号,答卷者考完试后,需得按颜色将卷子分别放进两个不同颜色的卷格儿里。
因考试为一对一模式,故不虞有人作弊,也不会打草惊蛇。用这种方法,傅庚已经标记了近四十位患有色盲的各地官吏,并陆续拿到了他们这十二年来升迁、调任的记录。孟渊则从联调司搞来情报,提供了连环杀手作案的大致时间线,而这些资料最后全都汇总到了傅珺这里,由她一个个加以排除。
比起受人瞩目的御史府与阁老府,温国公府显然更易处理此事,谁能想到,嫁为人妇的勇毅郡主会是查案的主力?此事目前仅只四人知晓,连何靖边那里傅珺也没说。便是因为手上有这些事,因此吴晚每每前来,傅珺总觉十分不便。
可是,人家一个温柔和善的姑娘家来傅珺这里作客,她总不好摆脸将人赶出去,便只得客客气气地应酬着。
所幸吴晚来的次数不多,否则傅珺手头的工作也要耽搁了。
这一日晨定之后,因想着昨日发现一名官吏的调任轨迹与凶手作案路线有八成相近,傅珺心中挂记着这事儿,出来后片刻未停,带着人便直往临清阁而去。吴氏落在她身后几步,想要唤她却终是不及,人还没到廊庑下,那厢傅珺已是芳踪沓然。
吴氏的脸当即便沉了下去,“急脚鬼似的,是躲着人还是怎地?”她低声咒骂着,眉头拧得死紧,眼中有着浓浓的怨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