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真有趣,我所知的魔术师应该都是没有道德观念的怪物才对。竟然把这种可歌可泣的故事当真,时臣你也真是奇怪啊。”
“真是。在抵达根源这个大源面前,世俗的眼光与观念都只是草芥。在他人眼中,我在这次圣杯战争中的所作所为也是堪称卑劣吧。”
时臣坦率的接受了雁夜的嘲讽,轻笑着耸了耸肩。
但是,这也证明了他内心的坚固。这种程度的冷嘲热讽早已经无法动摇他的精神。
时臣现在说的只是既定事实,因此他继续说了下去:
“祖父传授父亲、父亲传授于我,魔道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间桐的恩义,我远坂家自然也不会遗忘。但是雁夜君,在知道你重拾魔道之后,做出了将樱过继于你的行为,完全是我的私心。”
“你的、私心……?”
雁夜的心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眉头微微蹙起。
身为丈夫、身为父亲,远坂时臣却抛弃了自己的女儿,这个行为在雁夜看来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时臣不可能不知道,如果雁夜真的把樱当做魔道继承人,那必须对她的身体进行怎样的改造。
就算是亲生血脉的子孙,要继承魔术刻印都必须经过最少十几年的学习,经年累月的一点点将父辈的刻印移植过去。
魔术刻印就等同于魔术师独有的器官。那漫长而顽固的排斥反应,不知道要用多少药物和痛苦才能熬过去。
而要继承没有血脉关系的人的魔术就更是如此了。如果本身的素质不适合这家的魔术,那还必须对全身的魔术回路进行改造,那要经历怎样的苦痛……雁夜根本不想去想。
所以学习魔道之人——包括自己,都是极恶鬼畜之人。
而时臣也看出了雁夜眼中的愤恨……对此,他更加高兴的笑了。
“你还是这么直率啊,雁夜君。嗯,这样就很好。这样的你的话,一定会非常爱护樱,直到她独当一面之前,都会成为她避风挡雨的港湾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时臣!擅自把自己的孩子抛弃,还有脸说这种——”
“——魔道是种诅咒。在魔道之家出生的孩子,更何况是凛与樱这种穷尽天赋的优秀子嗣,终其一生是绝不可能与魔道绝缘的。”
时臣打断了雁夜的抱怨,而且还非常认真的,用锐利的话锋逼迫雁夜闭上了嘴。
时臣所说的[魔道],和雁夜自我理解的[魔道],有着相当大的重量差距。
时臣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梦呓的幽邃声音缓缓流出:
“哪怕是不信神的我,有时也会感叹上天对我的恩赐实在是太重了。凛和樱的天赋都远超了平庸的我,但远坂家的魔道只能传给其中一个——也只能保护其中一个。雁夜君,你知道魔道家族中,无法继承刻印的小女儿通常会怎么办吗?”
“……”
“要么是作为深闺小姐,在合适的年龄出嫁给其他魔道继承人,作为培养下一代的母体。要么就是协助继承刻印的同胞,作为助手和陪衬,终其一生不离开家族的势力范围。如果樱的天赋稍微再低一点的话,我也会选择这两条路之一。”
但是——时臣这么补充着,缓缓握紧自己的手。
“我两个女儿的才能都太过耀眼,这小小的冬木之地,终究是掩盖不住她们光辉的。如果被其他家族,甚至是时钟塔得知了的话,必然会有想将樱收入手中的人存在。而正如你所指的——早已堕入鬼畜之道的魔术师,绝不会缺乏就算动用暴力,也要捕获合适母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