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觉得有些凉,想去把窗户关上,却怎么也起不来。
耳边的声音愈发真切,哗哗地响,几声鸟鸣入耳,却不是常常听到的麻雀,更长,更高亢,更陌生……
她睁开眼,触到光,有几分不适。
四周的感知清晰起来。
她的确躺在床上,盖着褥子,有微微摇晃的感觉,还有水声。
船舱?
阡陌动了动,背上忽而传来剧痛。她不由“啊”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寡人若是你,便安卧不动。”一个声音淡淡传来。
阡陌惊了一下,侧头。
光照仍有些不适,阡陌微微眯着眼,却见是个男子。他白衣玄冠,坐在一旁,一手拿着木牍,一手拿着笔,似乎正在书写。
他很并没有看阡陌,只专注于手上的事。
阡陌这个角度望去,能看清楚那张侧脸,淡光映在上面,描出浓而直的眉毛和挺拔的鼻梁。一根细细的绦绳连着冠,在他的耳朵上缀着一枚珍珠,下颚和脖颈间的打着精致的结。
阡陌看着他,只觉心灰意冷。
*****
没有人说话。
楚王写完之后,将木牍和笔放下,才看向她。
女子直直盯着他,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
楚王不以为忤,慢慢道,“你必是诧异,寡人为何不杀了你。”
阡陌没有答话。
楚王微微后靠,将手扶在几上,“带进来。”
木门打开,寺人领着一人进来,伏跪在楚王面前,“小人工狐,拜见大王。”
阡陌看到他,心底微微一沉。
楚王道,“昨日那炼炉之事,说吧。”
工狐应声,瞥一眼阡陌,道,“小人昨日在炉棚中炼丹砂,这女子送食而来,十分殷勤,又说棚中闷热,劝我等到棚外去,而后,小人回来,发现棚中少了些硫黄与硝石。”
楚王又唤来环列之尹,他将一只小箕呈上,里面是一些泥土模样的东西。
“工狐,”楚王道,“验一验,这土中可有你丢失之物。”
工狐答应,将那些泥土拿在手中细细捻开,又闻了闻,忙道,“禀大王,这土中,正有硫黄与硝石!”
“此二物,其余炉棚中可有?”
“无。”工狐道,“铜山之中,只有小人所掌炉中炼丹砂,此二物皆昂贵,乃专此运来,绝无仅有。”
阡陌躺在榻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们说的话,阡陌虽并非字字听懂,却也知道了大概。
这戏演的是哪出,她已经明白得很。只是他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为什么不立刻处置她,却留着她的命,还给她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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