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越来越远,飘飘渺渺,几不可闻。
“记住,我就在这里,会一直等着你,一直……等你。”
浑浑噩噩走出殿门,回到值房,刚跟黄芩说清情况,就听得外间有人禀报,说是马车和随行人员都已经在宫门处待命,随时听候差遣。
他的动作,倒是不慢呢。
“好,我立时就来。”
君浣溪接过黄芩递过来的背囊,不忘叮嘱一声:“陛下那边,你还是多留心,日常推拿按摩继续进行。”
“是,先生你路上小心,见得老先生,代我问好。”
低低应了一声,随着那内侍一路朝宫门处走去。
天色尚早,太阳还躲在云层里没有露脸,殿外凉风习习,清爽无比。
一丝清风拂上面颊,热浪消退,开始思索从昨夜到今晨的林林总总,点点滴滴。
其实,就算知道他是精心布局,算计自己,也根本不该反应那么强烈,那么愤懑。
自己本来就欠他的,不经告知商议,擅自剥去他的记忆,安排他的人生,自以为是对他好,却不知道,原来竟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过得并不好,守着丝丝残余的感觉,握住些许记忆碎片,因此而郁郁寡欢,苦痛不已。
所以,他要算计,要报复,都是没有错,相欠多年,自当偿还。
说到底,自己只是在借题发挥,想法出宫罢了。
现在虽然顺利成行,心情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自己身体空乏,头昏脑胀,又被找到老师的喜讯激动得魂飞天外,似乎遗漏了好几件重要的事情——
夜明珠不但没拿出来,反倒让他把玉牌重新摘了去。
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自己心中困惑,却忘记询问。
还有黄芩,担心那人的身体,留他在宫中照料,反过来想,又留下了一个牵绊,顾此失彼……
到了宫门处,一辆双马并辔的四轮马车早已等候于此,马车四周还有数名便装男子,个个牵着高头大马,强悍干练,一见她过来,均是行礼问候。
“君大夫,卑职奉命随行,这就启程吗?”
君浣溪点头,微微蹙了下眉,这阵仗,有些兴师动众了。
上得车去,对着那车夫言道:“我还有东西落在南市的朋友府中,先去取了,再出城吧。”
“是。”
那车夫应着,正待扬鞭出发,忽然车下传来唤声:“君大夫,等等!”
君浣溪掀帘一看,一名长青宫内侍匆匆走来,将一个布包递给自己。
“什么东西?”
那内侍答道:“君大夫看了就知道了。”
君浣溪将布包接过来,点头致谢,待那内侍远去,这才打开细看。
包裹里,有一只温壶,里面盛了大半壶鸡肉粥,还有一只食盒,盒里是一些精巧点心。
肉粥与点心都是自己素日极爱的早膳,温度正好,鲜香扑鼻。
可是,他的心意?
笑了笑,随着马车起步的轻微荡漾,慢慢吃起来,只觉得其中滋味百出,已经品不出原味了。
随意看向车厢,地方宽敞舒适不说,车底铺着厚厚的褥子,男子衣物与被服细软,一应俱全,十分周到体贴。
看着这些,不由微微叹气,不用说,这又是与他有关。
这样的男子,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车轮滚滚,穿过大街小巷,一直朝南行,最后停在了沈奕安的那座宅子门前。
下车挥退一干侍卫,上前叩响门环,没过一会,就有一人前来应门。
“君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打开府门,侧身让她进去。
君浣溪认出是沈奕安府中的王管家,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里面院落,边走边四处张望。
“你家少爷呢?还有瓦儿,蒙哲呢?”
王管家惊讶看着她急切找寻的身影,不解道:“少爷不是回弘西去了吗?君公子不知道?”
“什么?”
君浣溪猛然回头:“走了?”
沈奕安,他说过在府中等她,不见不散的,怎么就这样不声不响走了?
王管家答道:“少爷是昨晚连夜启程的,说君公子可能会来取东西,让我在这里等着。”
君浣溪怔忡道:“我……取什么东西?”
王管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就是这个,少爷临走时交给我的,请君公子亲启。”
君浣溪手指颤抖,接了过来,信是用火漆封了口的,显出写信人对此事的慎重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写了几行蝇头小字,只几眼掠过,立时僵住不动,心跳如鼓。
半晌,才喃喃出声:“他走的时候,还说什么没有?”
王管家道:“少爷没说什么,只说君公子看了信就知道了。”
君浣溪咬了咬唇,将信笺收入袖中:“瓦儿和蒙哲呢?有劳王管家去请他们出来……”<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