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用了饭,见自己父亲尚未回,时辰又还早,便到淡梅屋子里玩耍消食。
大具县不比京城,虽也是个县城,只入夜到戌时,便已经静悄一片了。淡梅陪着慧姐玩了片刻,推开窗子张望了下,见同院落里楼下宿着的另几家官员家眷屋子里的灯火已是灭得差不多了,想是冬夜天寒地冻的无甚消遣,便都早早睡了。
淡梅唔了声道:“下去了从侧门绕出去,到前堂里躲下吧,那边上风,应当无碍。你去看下喜庆几个,叫她们一道也去,莫要随了人慌张乱跑……”
屋里的黑衣人身手极是敏捷,蹿了过来一脚踢上了门闩了,嘴里骂了声“老虔婆”,转身便要把手上钢刀砍下来。
那黑衣人起先见她年岁看起来颇小,也未放在心上,此时听她口气森厉,愣怔了下,手上动作便缓了些,刚刚挣扎回过了神儿的奶娘身子一侧,刀锋从她额头斜斜掠了过去,只听惨叫一声,奶娘已是满面鲜血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被砍死了还是晕过去了。慧姐当场便被吓得泪光盈然要哭出来,只被淡梅给扯到了身后,这才强忍住了不敢出声。
淡梅大骇,见此人出手如此歹毒,连个下人也不放过,电光火石间,心头已是转了数个念头。
外面那场大火起得突然,十之**是此黑衣人的同伙所为,想来为的便是吸引旁人注意力好趁乱浑水摸鱼,显见是把矛头指向自己,或者说,是针对徐进嵘的。那徐进嵘出去之时,虽留了护卫在驿馆,只都在外堂,此时想必在随驿官救火,即便赶过来也没那么快。喜庆妙夏隔了个院,又都是女流,来了只怕也是送死,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尽量拖住时间,等着外面那些护卫赶过来了。想毕,便后退了几步,看着黑衣人道:“你趁乱闯来,想必是有所图。若是钱财,只管道来,我尽数拿了出来送你便是,何苦要伤人命?”
那黑衣人说话口音与京畿一带的迥异,似是外地之人。门窗就在几步之外,只淡梅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喊叫。便是她真喊了,外面楼下这般乱哄哄的,声音也会被淹没,那时惹恼了那黑衣人,只怕自己和慧姐都要倒在血泊中了。
“徐进嵘的官印放哪里了?识相的快说!不说就一刀砍死你!”
对方弄出了这般的动静,打的居然是徐进嵘官印的主意!当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给,还是不给?
淡梅不过犹豫了片刻,便见那黑衣人已是把慧姐一手扯了过去,狞笑道:“这般打扮的,想来便是徐进嵘的女儿了。再不说,我先一刀砍了她……”
“梳妆台前那匣子里,你自己取了便是。”
淡梅大骇,此时也已是无路可退了,抄起手边一个青花美人瓶,用力朝半开的窗子砸了下去,扯了嗓子大叫了声“救命”,自己便已是朝慧姐扑了过去把她按在了身下。
却说那黑衣人方才正要一刀砍下,冷不丁脑后被人重重一砸头破血流,脑壳几乎欲裂开来,痛彻心扉,手势一歪,力道便减了些,刀锋落到了身下那女人的肩上,猛回头看去,才见方才那个被自己砍倒在地的壮实妇人不知何时竟是站了起来,满面鲜血,状如厉鬼,手上举了条红木圆凳,想来砸自己的便是这家伙了。盛怒之下,也顾不得地上那徐进嵘的小妾和女儿了,恶狠狠地转身举刀就要斩过去。
奶娘平日体壮,此时又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下手自然不轻,本以为是要抡倒他了。不料那黑衣人却甚是狠,不过摇晃了几下,虽后脑已是血流一片,竟还能提刀朝自己砍来,吓得魂飞魄散,方才的胆气一下都没了,噗一下丢了凳子砸到了自己脚面,也顾不得疼,拼命俯身到了窗子外,嘴里大嚷着“打杀人了!”。没喊两声,却见门已是被人踹开,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家大人带了人过来了,这才双腿一软,咕咚一下又瘫坐到了地上喘气不停。
那黑衣人见势不妙,也顾不得门口的同伙如何了,立刻就朝方才进来的后窗里窜去,身轻如燕,一下已是钻了出去,地上留了一道长长的血点。徐进嵘身后的随从不待他吩咐,立刻便追着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因为某种杯具的原因不得不改名了。向来取名无能的我还在抓耳挠腮无限痛苦中……先给大家报备下,免得过几天突然发现老母鸡一下变成大公鸭……
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