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吐了一口气:“要下课了赶紧回教研室,让孩子知道我们偷看不好……”
原来你知道啊!张敦礼再次在心里吐槽了一万次。
果然,两人刚刚回到教研室不久,扁罐和王彦弼就背着书包来了,扁罐说道:“爹爹,放学了。”
苏油慈祥地道:“学校真是太有趣了,怎么这么快就放学了呢?爹爹都还不想走呢……对了,你的兴趣课是什么啊?”
扁罐说道:“五金加工,今天用台钳做短剑护手,我们的短剑快要做好了。”
“是吗?”苏油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哎哟那太好了,我正好想要一把短剑。你做好了送我好不好?”
“那是送给娘的,爹你就别用了,小心伤了自己。”扁罐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
张敦礼猛地扭头,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啊?哈哈哈哈送给娘也挺好……”苏油强笑着化解尴尬:“那你再给爹爹也做一个呗,不要求给你娘的短剑那么复杂,就小件儿就行,爹爹拿来做镇纸,好不好?”
扁罐想了一下,点点头:“好。”
“对嘛!”苏油高兴坏了,摸着扁罐的头:“看看我们家扁罐,有什么好事儿都不忘了爹爹。走吧我们去看望你蜀国阿姨去。”
张敦礼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谁说苏明润精明沉稳来着?孩子面前,简直就跟个傻子一样!
蜀国公主的庄园就在学校的旁边,两大两小四个人便一路散着步朝那边走去。
王诜还在嶲州教育夷人回不来,苏油也不知道那夫妻俩的关系有没有恢复,也不好打听别人家的私事,便对张敦礼说道:“这园子花费大了去了吧?”
张敦礼点头:“官家对我家那位是疼爱,对蜀国大家却是又疼爱,又内疚,又敬重,有什么好东西恨不得全搬到这里来。不过蜀国生性简朴,以前那些孤本名画,那是给……”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摇头不说了。
蜀国公主别业外头没有鱼塘,而是一个别致的梅园,腊梅已经打起了骨朵,可以想见再过一个月,这里会是一片怎样幽香美丽的景象。
顺着弯曲的石径来到庄子外,看门的门子过来接着:“驸马,郡公。”
石薇是蜀国公主的手帕交,蜀国公主的人都随着石郡君的名号称呼苏油。
苏油问道:“你家主上可大好了?”
门子躬身道谢不迭:“多亏了郡君妙手,大家已然大好了,郡君说山药有补中益气之功,特意带了一些过来,不过大家不思油腻,如何料理,还得郡公指点一番。”
苏油笑道:“这些却是小事,那我家娘子也在府上?”
门子说道:“正是呢。”
都不是外人,又带着孩子,门子一路将苏油一行领进内院。
蜀国公主正在那里与石薇闲话,王彦弼跑了过去:“娘!”
蜀国公主看着他,王彦弼跑到她面前又站住了,恭敬地垂着手:“娘。”
蜀国公主这才点头:“弼儿今日的课程可都明白了?要是不明白的,问你扁罐哥哥。”
扁罐几乎算是跟着蜀国公主长大的,而且蜀国公主的教育方式是来自宫廷,行止皆有讲究,和在苏油身边大不一样,上前先给石薇施礼:“娘。”然后又给蜀国公主施礼:“阿姨,我们回来了。”
苏油都小吃了一惊,这还是我“仪状甚野”的苏家人?
“乖。”蜀国公主摸着扁罐的小脑袋,对苏油微笑:“少保按治南海,为我大宋立下殊勋,可是辛苦了。”
苏油躬身道:“这是南海百姓自己的选择,也是我华夏文明的华瞻丰美对他们的吸引,苏油在其间只是个穿针引线的角色,不敢劳大家挂齿。”
蜀国公主笑道:“听闻小苏太保最爱推功,以前尚不觉得,为国家拓境万里,尚如此谦逊有礼,历代名臣里,除了张良,冯异,似乎就再找不见了。”
苏油笑道:“汉高,光武,都不大能容纳功臣之君,估计张冯二人乃不得不为耳。”
“我与他们不同,陛下也和两位君王不同。而大宋,也与西东两汉不同。”
“臣子进退致仕,皆有制度,不用担心所谓的功高震主,这也是前朝无数政治教训给大宋带来的红利。”
“只是我的确没什么功劳,什么开拓疆土,诛除叛逆,都是虚名。要说功劳,能让南海人民心向大宋,安居乐业,没有因为苏油的治政而厌弃大宋,这一点上,倒是有些自得。”
张敦礼翻着白眼:“你可得了吧,吕惠卿在交州上奏,李道成的《南海史补》已然修编完毕,其中提到交趾一户农人在山中发现一本奇兰,凤叶龙根,碧茎雪萼,清馥淡雅,香远益幽。”
“还说某人离境,纤毫不取,唯携日常收购的山兰数十本。交州人那兰花觉得像极了某人的品行德治,将之命名为‘保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