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姓文士一合折扇:“这词可是从卫国公主府上传出来的,啥意思,是指责卫国公主说假话喽?”
廖姓文士说道:“探花郎人在杭州,词作到了汴京后就算立马传扬开来,起码也得数月。那我就奇怪了,贺兄你刚刚都说你这曲子是上月新创,那远在杭州的探花郎,又是何从知道你这曲子的呢?传过去再传回来,时间上也来不及啊?到底是谁剽窃谁?”
士子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解释不通:“这个……这个……或者文思巧合也不一定……”
李姓文士就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你和小苏探花文思巧合?哈哈哈哈你为啥不在科举的时候和他文思巧合呢?赖兄,原来咱们身前,站着一位文章华选的探花郎啊……”
赖姓文士笑道:“探花郎不应该是温光朗玉吗?李兄,温光朗玉的那位,如今可在太湖;而太湖的奇峰怪石,却活活搬到眼前来了,这不是颠倒了一个个吗?哈哈哈哈……”
士子被讥笑得脖子都粗了:“这就是我创的!就是我创的!你们为何不相信我?!”
赖姓文士正要继续讥刺,李姓文士却制止了他,揶揄道:“好,既然你说是你所作,为何不将你的原词唱出来听听?”
“唱就唱!”士子本就是骨鲠的性子,收摄了一下心神,然后朗声念唱出来: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便认得,琴心先许,欲绾合欢双带。记画堂、风月逢迎、轻颦浅笑娇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鸳屏里,羞把香罗偷解。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
人虽然长得丑,但是老天爷却给了他一副好嗓子,一曲终了,酒楼里竟然安静了下来。
李姓文士却继续笑道:“好!贺兄这嗓子的确精彩,不去教坊当真可惜了!”
说完却脸一翻:“可是你这解带宽衣的浪形,踏青挑菜的俚语,能同探花郎那首词的清标风格相提并论?去休去休!莫要在此继续出丑了!”
整个酒楼的人懂词的其实也不多,但是却不妨碍他们轰然大笑。
丑陋的士子站在那里听着别人的奚落,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你们等着,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情,总要找苏探花给个说法……”
……
皇宫便殿外的回廊里,李舜举正陪着赵顼散步:“臣家中的那点破事,有劳官家垂问了。”
赵顼说道:“沈括说那是雷击所致,你军器房里边的刀都熔了?”
李舜举说道:“是,有一口刀,外边看着好好的,里边刀身已经化成了一摊铁水。”
赵顼说道:“天师说这是阴阳相薄,还给我做了个实验,用石墨和铅作为两极,浸入酸液之中,让铂金丝发出射灯那样的亮光,然后熔断了。”
李舜举擦着脑门上的汗:“臣出了名的忠厚老实,这次遭到无妄之灾,要不是天师和沈监判,那真真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赵顼说道:“你提举御药局十四年,押班的时间也不短,该出去监监军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干脆躲躲风议吧。”
李舜举说道:“是,得亏官家做主周全。”
赵顼说道:“那就制置泾原兵马吧,如今那里居高临下,俯瞰兴平,诸将得力。你不用多管军事,只需教导他们……苏明润说……精忠报国,我也放心。”
说完又给他提醒:“不过也不能全听那帮杀才糊弄,军事上有疑惑,多问问李宪,李若愚他们。”
李舜举笑道:“老臣谢过官家。当年提举御药局的时候,李宪还是个黄门小猴子,如今都能为陛下保守一方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君臣聊过这一节,就进入了扯闲篇的时间。
赵顼问道:“《时报》登载,京中有一叫贺铸的士子,状告到开封府,要求给他洗刷声名?说一首词曲乃是他的首创,却被苏明润给盗了?”
李舜举抽了抽嘴角:“臣与苏探花第一次见面,还是他十四岁那年……当年京中瘟疫横行,多亏苏探花即时献出药方,方才救得汴京城一场大难。虽是少年,但那种当临大事,不疾不徐的气度神形,给老臣的印象实在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