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东屋里,点着一盏在张坚的童年记忆中,都有些模糊了的油灯,光线昏暗。
康传代摸索着张坚刚才递给他的一支软中华的香烟,舍不得抽,时不时凑到鼻子前嗅着,继而夹在耳朵上,然后点着了自己的烟锅,吧嗒了两口。
一张比实际年龄要显得苍老许多,皱巴巴的脸上,无奈和忧虑中透着些许的满意和期许。
他叹口气,道:“一会儿你就走吧。”
“叔,我到镇上住,等您的电话。”张坚认认真真地说道。
“嗯……”康传代忽而又说道:“还得多准备点儿钱,翟家那边……总得意思意思。”
“行,您尽管谈。”张坚淡然而自信地应下。
康传代被张坚的态度和语气,镇住了,也感动了——在京城生活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有钱?!
夜半三更时。
张坚拿着康传代送给他的手电筒,却不敢在村里打开,就这般抹黑悄然出村后,才打开手电筒,独自一人沿着山路,往几十里外的镇上走去。
卧狐岭村。
天刚蒙蒙亮。
昨夜没能睡好的翟川安,情绪有些烦躁地开门出去遛弯儿,结果刚走出街门,就看到门外左侧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
“康传代?”翟川安皱眉唤了一声。
“哟,翟老弟,你这么早就起来啦?”康传代赶紧起身,陪着笑脸从耳朵上取下一直夹着,没舍得抽的那根软中华香烟,递过去说道:“那,这是,这是昨天打那小兔崽子时,他跑得快,结果兜里的烟都掉出来一根,我看是好烟,就没舍得抽,专门给你留着了,尝尝。”
翟川安叹了口气,接过烟自顾自点着了,迈步往村外走去。
康传代赶紧点头哈腰地跟上。
一直走到村外,沿着山路溜达着,翟川安才开口说道:“老哥,你不用说啥了,我心里都明白……这些年莫说你们了,我们家也是被这门亲事,给压得没松快过。咱山里人讲求面子,也讲求里子,你放心,康洁到了我翟家,我保证不会让她受欺负的,可是这份委屈,她却还是要受几年。”
康传代没想到翟川安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都已经想好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等过几年。”翟川安道:“家里人的气都消了,邻里街坊也都看着,知道我们家这事儿办成了,我会安排着,让康洁改嫁出门,总不会真的耽误她一辈子。”
“这……”
康传代瞬间被感动了,老眼通红,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翟川安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那婚约的赌咒祸害人,我其实……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自行就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得为家里人的安危着想啊,走个过场,让康洁在我老翟家当几年媳妇儿。”
“那个……”康传代犹豫了半晌后,终于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说道:“翟老弟,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瞒着你了,咱有话,就直说了啊。”
“嗯?”翟川安诧异地看向康传代——他以为,康传代一早赶来,是表态道歉的。
这么多年,康家过世的老爷子,康传代,经常这么做。
极为谦卑诚恳。
康传代说道:“昨儿那小子到了家里,我往外哄他时,他说了……神师要的三十万块钱,他出。而且他也愿意,给翟家补偿,让,让你们说个数。”
翟川安眉头一皱,心中火气蹭蹭地往外冒,却是强自忍住了。
三十万啊?!
那小伙子张口就肯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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