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有问题。”沈菊年说了一句,又见时间不早,便对李群道:“你先去上课吧,不要迟了。”
李群在小食铺里吃过早饭,拎着天宝就回了学堂。
林大娘使唤自家人去晋江庄家报信,回头便跟沈菊年讨论起装修问题。
晋江离泉州几十里路,再过去便是陈埭,靠海多海鲜,常常有运送海鲜的牛车往来两地。林大娘的丈夫便是往来两地的渔夫之一,搭个顺风车下晋江,小半天便能到了。
天快黑的时候。林大娘的丈夫回来了,说是庄老爷隔天就有空,会一早过来谈价钱。林大娘拉住沈菊年偷偷说:“那庄老爷是个死要面子的脾气,祖上也有过功名,后来又当了盐商,富过一阵子,不过现在家败了,店面田地都卖得差不多,还当自己是老爷。其实也是个顺毛驴,顺着他的话说,这价钱说不定能往下压个几两。”
沈菊年微笑说是。
隔天早上依旧没有做饭,在林记小食铺等了小半会儿,一个穿得金灿灿的土财主样的“老爷”便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仆人。
庄老爷看上去四十开外,腆着个大肚子,两撇八字胡,笑起来眼睛眯成两条线,跟连环画里的恶财主形象差不多,走路的时候总是背起手,先跨左脚再跨右脚,身子微微后仰,有用鼻孔看人的习惯。
但是人不可貌相,几句话交谈下来,沈菊年就发现,这也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地主罢了,论奸猾,连林大娘一半都不及,让林大娘几句话哄得服服帖帖,眼睛眯成了线。
仆人开了门,几人进内查看了一番,格局跟自家的差不多,早前的店主因为生意不好搬了,空了大半年,到处都是灰尘,林大娘语调一转,挑剔着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又说起世道艰难。直叫催人泪下,庄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啊你能出多少钱,说个数。”庄老爷瞟了沈菊年一眼,没怎么把她这个外地人放在眼里。一个外地人,一个外地女人,一个外地年轻女人,庄老爷对沈菊年的想法就是外地来打工的,哪里知道她才是大股东。
林大娘听了庄老爷这句话就直起腰版了,说:“最多五十两。”
庄老爷脸色立刻变了。“你这是割我的肉!”
沈菊年看着庄老爷一身肥肉,不禁忍笑。
“唉,你也知,现在世道艰难,这店铺位置也不是很好,之前那个都搬走了,赚的还不够租金……”林大娘开始掰着手指头念经,庄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不住了,说:“再加点儿!”
“五十二两。”林大娘比了两根手指。
庄老爷几欲吐血。“不成不成,六十两。”
“五十三两。”
“五十九两!”
“五十四两。”
“五十八两!”
“五十五两。”
“五十七两!”
“五十五两。”
“五十六两!”
“五十四两。”
“五十五……你怎么往回喊了?”庄老爷怔了一下。
林大娘扭着腰道:“就不准往回喊了?你要是把价钱定低一点,我们现银付账,立刻就去县衙把手续办了。”
庄老爷眼睛一亮,摸了摸胡子,“一次性付清?”
林大娘点点头。沈菊年那里还扣着一百两的银票。
“那好……”庄老爷咬咬牙。“五十五就五十五。”
“不是五十五,是五十两。”林大娘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