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任乔安手上的股份卖掉,任鸿琛虽然还是集团最多股份持有者,但是董事局的水会很浑浊,说不定被哪个牛人再把股份聚拢在一起,任鸿琛就不能在集团里一言堂了。
他一生的心血,死了老婆,又忽略了孩子,一心拼的事业,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你在威胁我?!不知不知道我是你爸爸,你竟然拿自己家的事业威胁你的爸爸?!”任鸿琛受不了任乔安这样忤逆威胁他,他这一生除了老婆死了,在事业上顺风顺水,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我是拿你的事业威胁你,不是拿我家的事业。”任乔安摆完了棋盘里的棋子,可一盘残局怎么看都不顺眼,她又拿着棋子自我对弈:“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你的事业和我无关,而且……”
任乔安放下一颗黑子,拿起一颗白子。
“我早就没有家了。”任乔安笑着,看任鸿琛的眼神,冷静的令人害怕,竟然反问任鸿琛:“您觉得我是什么时候没有家的?最近一次,应该是我爸爸用他的钞能力,断送我的前程的时候,是不是?那最远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不是我妈妈死的时候,是你开始不满意我是个女孩儿的时候。”这种想法,或许从任乔安一出生就开始了:“爸,我生为你的女儿,早就注定了没有父母的人生路。”
即使她现在不了解他为什么不结婚再生一个孩子,但这仍然不能阻挡她是个悲剧的女儿。
只可惜,钞能力也有失灵的时候,宋教授不吃这一套,任乔安也因此看到了任鸿琛只手遮天以外的世界。
“爸,我忍了这么久,就是要告诉你,你只配一个人活着,你不配有家人。”
“你!你……!”任鸿琛气急,怒上心头,说话又说不过他,慌乱之间拿起拐杖,又想打她。
上一次任乔安没有躲,为此失掉了两颗门牙,这一次任乔安依旧没有躲,却稳稳的伸手接住那一拐杖。
一根拐杖支撑了任鸿琛的大半生,比女儿陪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要多,现在龙头在任鸿琛手里,尾巴却握在任乔安手里,任乔安不松手,他也动弹不得。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诸葛卿还来不及做反应,见此情景立刻上前打圆场:“任先生,三思。”
他们父女都不好惹,他也只能在一边劝着,眼看任乔安要反了,不能真的让这件事发生。
现在不是时候。
“爸,这一次你的力道不重,打不断我镶嵌好的人工牙齿。”任乔安讽刺的笑,她知道他不是真心要打她,可是既然已经打了,就不能再讨论真心假意的问题。
“爸,你觉得你还能拿捏我吗?!你觉得你能弥补我什么东西?!”
“人活这一生,求的不过是家庭和睦爱人扶持,还有人间大义和自我价值,这些东西哪一样没有被你毁掉?!”任乔安冷笑:“你觉得你这个罪魁祸首,现在还能震慑到我吗?!”
亲情——她的离开人世的妈妈和不管她的爸爸。
友情——曾经最好的朋友李亚希。
恩情——赵忘生。
爱情——周楚。
所有的信念任乔安都失去过,最后活着的希望,也被他亲手打碎!
亲身体会过破灭的绝望,就不会再保持天真。
她早已不是那个不怕他,正直的坐着被他打的小女孩儿,她现在手握股份,调转矛头攻击任鸿琛。
两个人的对峙,最终是任鸿琛理亏,先败下阵来松开了手,任乔安手上的拐杖用力一甩,象征着权利的拐杖飞出好远,与山中随处可见的腐烂木头相差无几。
她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如果以后你再做伤害我的事,包括伤害我身边的人,我想你要考虑你手上股份的问题。”
说完,她转向诸葛卿,向他伸手:“拿来吧。”
诸葛卿的衣服里放着一个棕红色小本子,这是他刚刚在任先生房间里找到的户口本,将它交给任乔安手里,才算完成今天的任务。
“等我牵出户口,会让诸葛卿把户口本还给你。”任乔安拿到了她要的东西,满意的转身离去。
任鸿琛今天没带假肢,双手撑着一条腿,让他站不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任乔安转身离开,余光才看见她留在棋盘上的棋子,黑色的棋子铺满整个棋盘,最中间的白子,铺写了一个字。
“仇。”
不恨,有仇。
……
“乔安!乔安!”
任乔安听闻,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你真的没有想过,我是真心想弥补你,你一点都没有想过要依靠我吗?”他是她的爸爸,他不会害她,可她一点都不相信他,不曾想过要依靠她。
“想什么呢?爸爸?”任乔安肩膀微颤,人却没有回头,笑着说:“您不是早就教过我了吗?”
“男人靠不住。”
……
从别墅出来,任乔安打电话给周楚,说了一句话,交代时间地点和要办的事。
下午三点半、民政局、结婚。
并且抛给了他一个选择题:
结婚,她一个人出国。
他陪她出国,那就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