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堆旁翻烤肉片和鱼,阿莹的姐姐也来帮忙刷上她家的香酱,长生最爱吃鱼,直直地盯着我翻动河鱼的动作。
我给她一串烤好的,她忙不迭接过去咬了。
“两位掌柜的。”吴少奶奶从外面进来,裹了裹身上的紫色大氅,笑道:“怎地今日不做生意了,竟烤起肉来。”
她朝洛神望了一眼,洛神并未起身,忙活着自个的事。
我也不好失礼,迎上去道:“天寒地冻的,便请了些朋友过来聚聚。”
这边都开吃了,又怎好将她晾到一旁,便开口请她过去吃些东西烤烤火,她倒也未曾客气,道声谢披着大氅入了座。
我继续烤肉,期间抬了抬眼,瞧见墙头有人探头探脑的。
墙头积着白雪,她的银发散在上头乍一看倒不是很分明。
我失笑:“鱼姑娘,你在那里做什么?”
鱼浅自墙头一跃而下。
“要过来吃点暖暖身子么?”我朝她招了招手,洛神也抬头看她。
鱼浅示意我过去,我只得搁下手中肉串走到她身旁:“怎地不走正门?要从墙头这边来。”
鱼浅每逢说话都并不是很流畅的模样,想来她是外族人,后来才学的汉话。
她道:“别人说有什么秘密事便要走后门,方才我寻了一阵,未曾瞧见师姑娘你家的后门,只好翻上墙了。”
……也许她学汉话的确学得有些辛苦罢。
我道:“鱼姑娘有什么秘密事要同我说的?”
她看了看那边人堆,我晓得她的意思,朝洛神做个手势,洛神简单颔首,那吴少奶奶也朝这边看过来,我将鱼浅领入后院书房,关上门来。
“这里没有别人了。”我道:“你大可放心。”
她点点头:“你是青鸟,我自是放心的。”
我浑身骤然一震,心里简直卷过惊涛骇浪。
多少年都过去了,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同我提这两个字眼。倘若有人同我提到神凰,都是不得了的大事,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论青鸟?
“鱼姑娘,请等一下,我是什么?”我面上不露声色,做出不解之态。
“你是青鸟。”她目光干净的望着我。
我后背已然沁出冷汗,笑道:“你怎地记错了,我的名字是清漪才是。”
她笑笑,并未再说什么,也未逼我承认,只是道:“她将那对珍珠拿给我了,我晓得是你和洛姑娘给的,多谢你们。别的我都不要,但这珍珠对我意义很不一般,它们身上有我姆娘的气息。”
“你姆娘?”我沉吟。
“姆娘是我养母,是她一手将我带大的。后来她便失踪了,我出来寻她,一直都未曾寻到,不成想那日竟看见了这对珍珠。她是我姆娘的,决计错不了,有这珍珠在,姆娘她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下唇咬出一条血痕:“……甚至是遭遇不测。”
我宽慰她:“只是随身珍珠罢了,也可能是你姆娘她不慎遗失,或者叫人偷走了,她本人会安然无恙的。”
鱼浅道:“她都哭了,哭得这般痛苦,怎会无恙?”
我心头更是一震。
……哭。
……眼泪。
……珍珠。
我细细看她的肌肤,泛着比寻常人更为水润的光泽,她虽说得隐晦,我却也想到了某个令人不敢置信的猜测。
泣泪成珠。
她和她姆娘,莫非……莫非是鲛人?
倘是这般,她这银发,这不甚流利的语言,还有其他异于常人的举动,便都说得通了。
鱼浅突然望着我,低声道:“从小姆娘便同我说过,世上唯青鸟可托付信任。倘若有机会遇上青鸟,我可以求助。我想拜托你去问问那掌柜的,这珍珠究竟从何而来,先前我和濯川去,他并不理会。”
我谨慎道:“可是我真不是青什么鸟,你弄错了罢,实不相瞒,其实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不过你要我去问那掌柜珍珠来源,这自是可以的,到时我问过了,便告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