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再上一世,听说是位卖肉的屠子小贩,他爹娘性情暴躁,舍不得钱给他读书,从来只会打骂训斥,使得他生得孔武有力,却性情懦弱至极,好在娶了一位貌丑却温婉的媳妇,一起白头偕老,这个老实人,受了一辈子欺负凌辱,大概是有那个媳妇撑着,倒也从未与人撕破脸,什么窝囊气能忍,什么憋屈事都能退,只是他闭眼去世的瞬间,那个守在床榻、握着他的手、略显臃肿的白发老妪,便恢复了原本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当天,一直无法打破修行瓶颈的她,获得一份大机缘,成了一位飞升境的顶尖修士,她在重返南唐魏家后,便一跃成为家族首席大长老。”
“又上一世,相传是位东胜神洲的小国君主,文采飞扬,文臣武将,忠心耿耿,歌舞升平,一生挚爱那位皇后,两人恩爱无比,虽是一国之君,却能够拱手而治,国境接壤的几个大国,穷兵黩武,竟然在这位文人皇帝在位的整整三十年里,表面上是相互制衡的缘故,竟然到最后只有一次入侵,也无疾而终,那名惊才绝艳的领军大将,暴毙于途中,只需要多给此人一天时间,躲在皇宫深处的那个皇帝,也就可以听到那些陌生的战鼓声和马蹄声了。”
“生生世世,意志消沉,无论如何,都生不起半分雄心壮志,哪怕偶尔浮现一点念头,也会立即被身边至亲之人,不露痕迹地掐灭苗头。”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一个知情的大人物,敢直接动手杀他,准确说来,是无一人胆敢与他正面对敌,哪怕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是粗鄙木讷的屠夫,是沉溺于醇酒美色的小国君主,不管是任何一世任何身份,都没有人轻轻伸出一根小指头,来碾死这只碍眼至极的蝼蚁。而是只能不厌其烦地以情理,仁义,忠孝,因果,将其重重束缚。”
花匠将这些故事娓娓道来。
檐下那串铁马风铃,叮叮咚咚。
吴摇山,一位已是站在南瞻部洲之巅的修士。
可是此时站在原地,无缘无故就七窍流血,身体佝偻,如山岳压肩。
花匠看着他,“你只是听说一些事情,就已经这么惨了,现在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说‘杀’这个字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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