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此,蔡常的表情已经变得异常难看了。的确,对一个如此面目可憎,身有残疾,身体特征如此明显的人物,饶是蔡常再怎么不记事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忘记了的。更何况,符合谢承天描述的人在他们蔡家的院子里头正好就有一个。难道是…
蔡常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谢承天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早在十多年前的时候他便因为一时心软将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大仇人给带回了家,还给了他一个厨房烧火的活计喽?
谢承天冰冷的眼神如刀锋般划过蔡常的脸庞:“蔡大人,本公子言尽于此。是主动投案自首呢,还是我待会儿去禀明了陛下,请他出动天英卫上门缉拿呢,您请自便吧。”
说着,谢承天便不卑不亢地给蔡常施了一礼,转过身继续照看眼角还挂着泪水的弟弟去了。
“哦,对了蔡大人,您也别想着除掉了那小吏自己便还能有一线生机了。且不说目下以你的品级身份是无法随随便便出入大内的。便是你真的将信儿递了出去,只怕我安排的人也会快你一步,一定会将那小吏安安稳稳地保下来的。所以呢,我也就劝您赶紧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该干什么就赶紧干什么去吧,啊!”
说罢,谢承天便再不看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呼呼弟弟头上被撞得通红一片的地方了。
蔡常的脸上已经不再流汗了,变得惨白一片,原本就白净的面皮这会儿已经毫无血色,仿佛从地府来到人间的白无常一般狰狞可怖。
忽然,蔡常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一把揪住还处于震惊状态下的自家闺女左右开弓就是一阵大耳刮子。
“就是你,都是你这个没本事、没脑子的赔钱货害得!你老子现在乌纱帽是保不住了,连这条性命都已经保不住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还能活着?你活着究竟能干什么?你说啊!啊!”
陷入疯狂状态的蔡常还保留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就算明知道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人是他谢承天,可就算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种场合之下公然对谢承天行凶,除非他是真的连秋决都等不了了,想要在这儿草草结束自己的性命了。
被打得蓬头散发,双颊通红的女孩子可怜巴巴地哭嚎着,不断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求救。可当听到蔡常犯下的那些骇人听闻的罪责时,在场的人但凡不是个脑子有毛病的自然都不会向这对恶贯满盈的父女俩伸出援手的。
与此同时,他们中有聪明的也开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连堂堂三品参政的家里头都有谢承天安插的眼线,把他的那些个陈年旧事儿给翻了个底儿掉。那他们这些人的家里头…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这些人可再没有要把女儿嫁入谢家的打算了。就这么一个精明到了骨子里头的少年郎,即便自己家的闺女真的有这个荣幸嫁给了他,到日后两家究竟是谁拿捏着谁那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