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师一处不算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座府门口的红色灯笼高挂,上面的“吴”字老远可见。(?网
此时虽然夜色已深,但这吴府内院的一处房内还亮着灯,推杯换盏之声,不时响起。
房间内,三个美貌丫鬟不时倒上热水,烫着酒菜,伺候着一对父子喝酒聊天。不时有一丝困意,却能不着痕迹地掩盖过去,不敢让主人看见。
忽然,那名年轻人“啪”地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拍地上,带着点酒意问他对面的中年人道:“爹,今晚不会有动静了吧?”
那中年人一听,也放下筷子,略微皱着眉头道:“你爹虽然是武进士出身,眼下只是一个空闲的辽东总兵,但对于朝局的走势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此人就是因为山海关被建虏占领,又不愿去抚宁和建虏血战,找了理由赋闲在家的吴襄,坐他对面的自然是他那历史上有名的儿子吴三桂了。
只听他继续给儿子讲解道:“午门前的那些,如果今晚没一点动静,肯定要冻死饿死一些老骨头。满嘴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真到这个时候,你看吧,肯定会有人冲击厂卫防线,给他们送吃送喝送穿的。甚至有可能,把所有人都抬走,大家伙儿都散了,就不存在谁先谁后的问题了!”
“那岂不是向陛下服软,厂卫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吴三桂有点惊讶地问道。
一般来说,文官和阉党冲突,武将是看戏的。因为不管是文官赢了,还是阉党胜了,都是骑在武将头上的势力。
对于崇祯朝来说,文官得势,阉党被打压。在这样的背景下,总得来说,阉党反而会对武将好点,至少阉党在军中监军的时候,能和武将一起谋福利。
因此,吴三桂的屁股虽然稍微靠近阉党一点,但要是最后阉党压过文官,他还是觉得有点吃惊,觉得这事转折实在有点快。
吴襄并没有马上回答,夹了口菜吃了吃,而后才答道:“今晚上要真是死不少人的话,就算是陛下,怕也吃不消的。那些文官的笔厉害着,陛下多少总要考虑他在天下百姓和史书中的体面。”
也就在他们两人不聊天,静下来地时候,就隐隐约约地听到好像有喊杀声传来。
这一下,吴襄皱起了眉头,吴三桂显然也听见了,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道:“不会吧,闹这么凶?”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临近了,就听到一个气喘的声音,惊慌地喊着:“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啪”地一声,门被人野蛮地推开,一股寒风马上席卷温暖的室内,冻得三个丫鬟直打哆嗦。
吴襄一见,脸色一沉,正当喝斥时,却见那下人丝毫不请罪,反而站在那里大声叫道:“老爷,建虏杀进城了,建虏杀进城了……”
“什么?”吴襄和吴三桂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确认道:“建虏?辽东的建虏?”
建虏只有一个,就是辽东的建虏,吴襄这么确认,可见内心是一点都不信的。
那下人的脑袋就像小鸡啄米般地连续点头,慌急地道:“是辽东的建虏,他们从北门杀进来了,好多人,好多好多……”
就过了这么一会功夫,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了。吴襄脸色变化了一下,马上一掀桌子大喊道:“快,备马,快点!”
“爹,你守着府里,孩儿去护驾!”吴三桂也急了,转身就往门外跑。
“你干什么去?”吴襄一声大喝,让吴三桂顿住了脚步,有点不解地回头看过去。
只见吴襄大步从他身边走过,一边有点慌乱地说道:“时间不等人,再不从南门跑,就跑不出去了!”
“好,我去叫娘收拾……”
“收拾个屁,快走,迟则来不及了!”吴襄一声粗口,也不再管吴三桂,快步往马廊那边而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