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征战,纵横万里,他几乎从来没有闲暇时光。曾经学过的读过的那些诗词,他也从未拿出来在他人面前显露过。
作为一个军人,儒将并没有意义,士兵们都是大老粗,扯着嗓子嚎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是更好的与士兵融合在一起的方法。他人在那里肆意张扬,自己在这边吟诗弄月,这种做法只会让自己远离士兵。但是自从被公孙虎关进了这大牢之后,他反而有了清闲时光,偶而回忆一下那戎马倥偬的岁月,忍不住就想吟诗作对一番,突然就觉得这宁静安逸的生活,其实也相当美好。
然而就是如此,这清闲时光也是同样短暂。
“好词!”身后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浅水清的沉思:“想不到浅帅就还有如此文才,从此以后,这多莱尔监狱就算又多了一处名景胜地了。只是这词作得未免有些伤感,浅帅今年年方三十,怎么就早生华发了呢?”
听到这声音,浅水情惊诧地转头,竟是朱丹心。这刻他大踏步走来,望着那面石壁还有浅水清新刻的词,显然很是喜欢。
“朱大将军?你怎么来了?”浅水清又惊又喜。
朱丹心还是和以前一样,走到哪都不忘捧一坛好酒,这刻见浅水清发问,便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这些日子,为了你浅水清,朝廷上可算是吵翻了天呢。我的耳朵被你的名字磨出了老茧,若不过来看看你,又岂说得过去。”
他话说得轻松,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悲哀。
“哦?”浅水清眉头一扬,招呼朱丹心在附近的一块青石上坐下:“我这些日子坐牢,对外面的情况不太熟悉,还请朱将军赐教。”
朱丹心大喇喇地往大石上一坐,招呼浅水清身后那几名看押狱卒:“你们几个,去弄点上好菜过来。”
几名狱卒登时面露难色。
朱丹心大眼一瞪:“怎么?还怕老子是过来劫囚的不成?去,去给老子弄点好菜过来,有酒无菜怎行。这浅水清,老子给你们看着,跑不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将军一人承担。”
一名狱卒回答道:“朱将军,您若是肯劫囚,那到是最好不过了。”
朱丹心微微一楞,突然明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们是怕我杀他啊。”
那狱卒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朱丹心大手一挥:“全部滚蛋,菜也不用了,就让本将军和你家元帅好好喝上一杯,说几句话就好。”
几名狱卒见状,无可奈何只好离开。
朱丹心打开酒坛,往浅水清手边一送:“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多少天没喝过酒了?”
浅水清笑着接过:“恰恰相反,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平静的时光。不用再面对那数不尽的军务政事,不必每天殚精竭虑地去考虑如何面对种种国际形势,不必面对一切突发事件,吃饱了就睡,不想睡了就四处走走,看看风景,临摹一下前人字画,感受一下古人遗风,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快活呢。”
朱丹心哈哈狂笑起来:“这话要是让朝廷上的那帮狗官听到,只怕一个也不会相信。”
浅水清也笑了起来:“恐怕他们盼我死都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朱丹心瞪着眼道:“你不死,你这总帅的位置如何空出来?你不死,暴风军团辖下的那些肥缺他们怎么去捞?西蚩军已经被打败了,天风帝国也已经成为如今大陆第一霸主。所有的苦活累活你都帮他们干完了,接下来就是享受的时候。你不死,他们怎么享受?”
“说得到是。”
“唉。”说到,朱丹心也叹了口气:“问题是如何才能杀死你。”
浅水清眉头一挑:“这个简单,一刀便够。”
“哼。”朱丹心冷笑:“若果真如此,岂非早就杀了,何必拖延推迟等到现在?”说到这,朱丹心很好奇地看浅水清:“浅水清,我是真得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如今朝廷已经分成两派。一派声称,你浅水清拥兵自重,目无君主,私自代表天风帝国签订十字坡协议,是为大逆不道之举,更令赤风婉掌管枫丘两地,有某反作乱之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授人以柄?”
“那另一派的意见呢?”浅水清到是不在乎。
朱丹心叹了口气:“另一派自然是我们这帮老臣子了。新君继位,多少也要听听老臣们的意见。我们这帮老骨头自然是拼了命地帮你说好话,你虽然私自签下十字坡协议,但是好歹为帝国争取了大片土地,反而是陛下。。。把土地让了出去。说起来你为国征战,虽然总是独断专行,但所做所为,从未对不起国家。放跑格龙特,不是你的错。从大处讲,惟如此方可停止战争,从小处讲。。。。若非如此,只怕陛下早就把一刀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