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庆山坐在树根上,看着西天的一缕斜阳。太阳很红,洒下金色的光辉,天地都镶上了金边。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弯弯地挂在天上,在满天金色中欲发清冷。
阿黄趴在栾庆山身边,不停地摇头尾巴,看着芦苇丛里的一只小鸟。河水被夕阳染红了,微风吹在河面上,带起一阵一阵金黄的涟漪。
拍了拍阿黄的头,栾庆山站起身。道:“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腐着一条腿,栾庆山到了河边,提起前边下的网。网里只有几条小鱼,还有许多河虾。河虾的个头都很小,在网里蹦来蹦去。
阿黄看着河虾,兴奋地在栾庆山身边打转,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把虾收了,栾庆山提着几个网,慢悠悠地走回村去。迎面正碰上曹二郎,挎着个柳条篮子,满满地装着芋头。卷着裤腿,另一只手提条大黑鱼。
栾庆山道:“二哥辛苦。怎么手里提一条鱼?”
曹二郎道:“今日我去田里割稻子,旁边水沟里逮到这条鱼。田边一条小水沟,不想竟然能长这么大!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提回去让李家嫂嫂给你做了。”
栾庆山摆手:“二哥好意心领。今天我到河里捕了一些虾,也是美味。”
曹二郎又道:“我家种的芋头可以吃了,你顺便带一些加去。”
栾庆山盛情难却,从柳条篮子里拿了几个芋头,放在网子里,一起提回去。
回到家,李同正在院子里收拾网具。见到栾庆山回来,急忙道:“你身子好些了吗?看你走路的样子,腿还是有些不妥。昨天我听人说了一个补骨头的方子,闲时给你抓些药来吃。”
栾庆山道:“多谢哥哥。不必了。我这条腿在河里面伤了筋骨,一辈子只能如此了。对了,今天抓了不少虾子,一会让嫂嫂烧熟了,我们饮两杯酒。”
李同道:“好的,好的。看看天冷了,今年又要酿新酒,陈酒该早些喝了。”
栾庆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提着虾进了屋,交给李同的浑家。自己回到院子里,在交椅上坐下,看着天边的一轮斜阳,在那里想着心事。
栾庆山点了点头,默默地喝酒。
这次冯晖派自己到北舞镇,任务算是失败了。救几个暗娼,与董平闹翻,在冯晖那里是交待不过去的。而且自己腐了一条腿,不似以前有用了。回去之后,冯晖怎么对待自己,栾庆山心里没底。
按道理说,现在这个样子,栾庆山可以不回冯晖那里去。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容身之所?不过栾庆山不是那样的人,做事要有始有终,还是要回去的。
算着日子,冯晖该要带大队人马到北舞镇,火并董平了。这个时候,栾庆山不能再住下去。不管冯晖怎么看待自己,必须要立即回去。
盐税是宋朝的重要收入,对乡下百姓来说,盐税太贵了。李同浑家的手艺再好,少了盐,菜便就没有了滋味。栾庆山喝着酒,吃着没滋味的菜,心事重重。
李同不想这么多。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简单。只要官府不死命征税,只要风调雨顺,就是天下难得的好日子。这两年附近盗贼如麻,好在这小村子足够偏僻,受到的影响又不多。近些日子王宵猎派兵占领了郾城,日子安定下来,又没有征税,正是好时候。
太阳沉下去,月亮渐渐明亮。空中一轮弯月,身边伴着一颗明亮的星星,清澈得让人想向天上捧一抔水,让这甜味滋润喉咙。
李同酒量不大,终于酒足饭饱。对栾庆山道:“我喝得足了,觉得有些头晕。你慢慢喝,我回去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说完,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屋里走去。
栾庆山应一声,看着李同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屋去。
这是个好人,应该有好报的。只是这个世界,他真的会有好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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