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在远处心中默数。过了一会对许长行道:“到现在为止,金军三停里死了两停。到进攻的时候,估计四个人中才有一个活的。如此不计代价,金军的决心可谓大了。”
许长行道:“统制以为,此仗该如何打?”
张驰道:“节帅说过,天地间最通用的语言是音乐。虽然语言不通,但我们听外族人的歌,听他们奏的乐,一样会有各种各样的感情。哪怕是战争,其实也是有自己的节奏。我们就是要把握这节奏,牢牢占据战争的主动权。金军还有两排,就该结成军阵了。命令鼓手,不要射箭了,立即冲上去与金军近战!”
身边的传令兵听命,命鼓手改变节奏,枪手结阵上前。
突然之间,宋军的鼓改变了节奏。不再是不急不缓的单调曲调,而是如急风骤雨般敲了起来。
随着鼓声传来,宋军前排的枪手不再蹲下,而是迅速集结。后边的弓弩手也收起弓弩,抽腰刀在手里。
等到枪手集结完成,鼓声平缓下来,一声一声,如同重锤敲在人的心房上。
随着鼓声,枪手手举长枪,一声鼓,一步路,向金军逼去。
沃侧吃惊地看着宋军,一时间竟乱了方寸,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本来想的,最后两排上来,结成军阵,就向宋军的中军直冲过去。却没有想到,宋军抢先冲过来了。
愣了一下,沃侧勐地抽出长刀,厉声高喝:“杀上去!”
没有结阵完成的金军有些懵。但还是听从沃侧命令,向冲来的宋军迎去。
战场上的战术动作很少。作为枪手,最重要的动作是突刺。特别是在军阵中的时候,实际只有这一个动作。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不做大量练习,很能有好的效果。当脱离了军阵,动作稍多一些,也无非是防而已。
王宵猎军中与其他的军队不同,每个兵种的战术动作很少,都是由教头和老兵总结出来。经过简化和科学的改进之后,形成标准动作。新兵在新兵营的时候,就把这些战术动作练得精熟,分入各部就成熟练老兵了。
两军相接,宋军随着鼓声,一起举枪向前突刺。
金军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大量长枪刺来,躲闪没有意义,只能用手中兵器去防。只是宋军的动作千锤划炼过的,哪里那么容易防住?
一次刺杀,大量金军倒下。
进攻的宋军则趁机向前进了一步,遏住了金军进攻的势头。
随着第二声鼓,宋军再次举枪前刺。金军的长枪没有宋军的枪长,被逼得再退一步。
沃侧见今天的宋军不同,一时有些头昏。宋军动作简单而有效,一枪刺出,步子跟着上来,没有任何停顿。金军没有有效的防护手段,后退得晚一点,就被长枪刺穿。
只是几个呼吸间,金军就被逼退数步。
沃侧再也忍耐不住。手持钢刀,高喝道:“直娘贼,随我杀上去!”
说完,一刀拨开离自己不远的长枪头,大踏步杀了上去。
宋军的军阵并不非常紧密,两人之间有半步距离。沃侧刚刚拨开枪头,上前一步,就见到后排宋军的长枪在自己前面挡着。刚要再次用钢刀拨开枪头,就见到前排的宋军长枪横扫。扫的幅度不大,恰好打到沃侧的钢盔上。
沃侧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等做出反应,就听鼓声响起。宋军一起向前一步,长枪顺势刺出。沃侧眼睁睁看着第二排的长枪刺入自己胸膛,然后又飞快地拨了出去。
血从胸口流出来,带着澹澹的腥味,很快就染红了半个身子。在如林的宋军长枪阵中,慢慢倒了下去。
鼓声不停,宋军也不做任何停留,一往无前直冲前方。好像一堵移动的长城,无可阻挡。
沃侧倒在了阵中,金军的阵形再难维持,乱糟糟地向后撤去。
在高处的张驰长出了口气,命令前方的枪手和刀盾手撤回,紧守阵地。
河岸边的金军没了主将,一时陷入慌乱。渡船依然在送金军过来,只是他们再也组织不起进攻了。
张驰道:“节帅经常说的一句话,军队是有组织的暴力集团,核心在组织。主将再能打,面对组织严密、有严格纪律的部队,又能打几个人?只要结成军阵,战力再高的武将,面对十个军人也无胜算。今天一战,我们的军器胜过了金军,我们的纪律胜过了金军,我们的作战意志同样也胜过了金军。可以说,在我们面前,金军不堪一击!等到金军的渡船停了,或者想接岸边的金军回去,就全军进攻,把这些女真人赶到黄河里喂鱼!”
身边将领应诺。
张驰站在小山坡上,迎着黄河上吹来的风,只觉得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曾几何时,在宋人的眼里,女真人几乎是不可战胜的,甚至畏之如虎。今天,张驰经过这一战,彻底把这种想法随风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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