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雪听完姜夫人的话，看着母亲眼睛里的怜爱，和浓郁地化不开的担忧，倏然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瘫软下去，面色灰白，整个人迅速地枯萎衰败，骤然泪崩，“妈——”

这一声凄厉又情深意切，令不少原本愤怒地指责她的人，为之动容。

“姜大小姐虽然做错了事，但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摊上这么个妈，唉。”

白绾灵冷哼，“这个姜夫人真不知好歹！妈妈好心帮她，她居然拖妈妈下水！”

白司寒眸光深深地看着姜暖，看不出喜怒。

众目睽睽之下，姜夫人被两名狱-警押送着，流着泪，一片惨然，频频回头看姜千雪。

姜千雪目送写姜夫人被带走。

巨大的悲痛和不甘，疯狂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的脸色苍白到僵冷，目光森然到让人害怕。

从今以后，她真的拥有一个坐牢的妈，这个污名，她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姜暖！

姜暖！！

姜暖！！！

你该死！！

姜暖冷眼旁观，看着姜夫人被带走。

哪怕是在她被逼上绝路以后，满心满眼，依旧只有一个姜千雪。

霍眠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你的错，是她不知道珍惜。”

姜千雪明明拥有最好的一切，就为了跟姜暖争个高低，才害了这么多人。

姜暖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难过，“我不会愧疚的，她根本不配……做我的妈妈……”

霍眠看着她苍白的侧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为什么不把东西公诸于众？”

能让姜夫人甘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的，只有姜千雪。

姜暖手上，肯定握着姜千雪的把柄。

姜暖偏头，看着姜千雪，对上对方森然冰冷的眼神，毒蛇一样尖锐，满满都是恨意。

她笑了笑，目光盈着一抹冰冷，“快了。”

霍眠仔细思索了片刻，摇头，“我不懂……”

明明握着姜千雪的把柄，为何还要一次次地放过她？

姜暖睫毛颤了颤，嗔黑的眼睛，看向霍眠，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冷酷，“你觉得……我故意放过她？”

霍眠实话实说，“给我的感觉，是这样。”

姜千雪干了那么多坏事，最后付出代价的，都是她身边的人。

她一直置身事外，直到现在，也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姜暖笑了，一个美丽又黑暗的笑容，“霍眠，你看姜千雪如今还剩下什么？”

霍眠一怔，紧接着悚然一惊。

姜唯失去了前程，走了。

姜夫人进了监狱。

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爱护姜千雪的两个人，都离开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豁出一切去关心她，保护她……

霍眠看着姜暖黑嗔嗔的眼睛，脊背爬上一丝透骨的凉意。

姜暖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勾了勾嘴唇，“只剩下一个陆哲了。”

就跟剥白菜一样，一层层往下剥。

让她亲手，一点点地葬送她生命中，曾经拥有的那些最珍贵最美好的幸福和关心。

直到一无所有，悔恨终生。

“我要她，生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