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既然你无法这样狠下心来,那又何必整日里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直就这么消沉悲观下去呢?
这何尝不是对所有关心自己的人。一种伤害呢?
刘满屯坐在了田埂上,丝毫不觉得屁股下面的泥土是多么的冰凉浸骨。任凭寒风扑面,寒气入体,,他的头痛了起来,并不是曾经遭遇到的盅毒带来的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楚。
只是一个个矛盾的想法,重重叠叠,交叉掺杂在一起后,带来的那种让人糊涂到肿胀的痛感。
从麦田中捧起一捧积雪,使劲儿的揉搓在滚烫的脸上,积雪化水,冰凉刺骨,让刘满屯稍稍清醒了一些。
南边儿路口处,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子从桥头走来,远远的看到刘满屯的身影,便招呼道:“满屯,这大冷天跑到这儿干啥?去你家里也没找着你,二爷也找你说有事儿跟你说呢。”
刘满屯扭过头来,强作笑颜,招招手说道:“胡叔,你咋来了?
我想一个人儿坐会儿。”
来人是胡老四,如今头顶上那个四类分子的帽子,已经摘了下去。下地干活儿也有工分了,只不过生活依然很拮据,毕竟他独身一人。前些年又一直没有赚取过一分钱,只是将将就就的有口吃的罢了。
“嗨,找你话,你这回来后。咱俩也没在一块儿唠唠。”胡老四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跟前儿,蹲下身点上一锅烟,吧嗒了两口说道:
“有心事儿?”
“没啥。”刘满屯苦笑着摇摇头。
“唉,不还就是那点儿破事儿么?”胡老四脸上很稀罕的露出了一副很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在外头转了一圈儿还是回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踏踏实实过下去,别老是把自己当成什么特殊的人,别想着自己个儿是地灵,会害了别人,”
刘满屯打断了胡老四的话,说道:“可我,确实是地灵。”
“可你现在”不仅仅是地灵,地灵没魂儿,你有,所以你是斤小人。”
刘满屯一怔,眉头皱了起来。他想到了多少次自己不受控制般的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儿,想到了古彤很肯定的说过关于他拥有着两种甚至三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在控制着他的身体以及思维。
也许这就是所有矛盾的最终出发点。两种意识在互相做出不同的思维想法,一个意识一直都是无所谓很爽快的思维,而另一种,却是幽幽郁郁低沉悲观的思维。
曾经的矛盾是地灵与自导意识的冲突,如今却是灵魂与地灵之间的执。
至于如何去融合这种矛盾的冲突,决定权在哪里?又是哪一种意识在旁观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识冲突着。争执着呢?
似乎知道刘满屯在想着什么。抑或是胡老四只想着劝慰一番刘满屯。他吧嗒着烟锅,含糊不清的说道:“啥事儿想开了,就没事儿了,就怕你自己想不通,整天害怕这个担心那个的,那就复杂了。”
“哦”刘满屯长出了一口气。他豁然醒悟,决定权,在我,而之所以矛盾,就是因为“我”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去判断着另外两种意识的思维,谁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却始终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
胡老四在鞋帮子上磕打干净烟锅。站起身说道:“回吧,刘二爷还在家里头等着你呢,老爷子这两天心情不怎么好,八成是因为你的事儿,唉。”
刘满屯答应着从田埂上起身。和胡老四并肩往村里走去。
“受了十几年的罪,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的,做牛做马都落不了个好,连我自己都没想过,挨到了现在,嘿,咱也平反了,哈哈,有些人受不过,就自杀了,现在他们在地底下也不知道后悔不后悔”
胡老四有些爽朗的笑着说道,一边儿走着,一边儿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刘满屯脑海中有了一丝明悟,微笑着点了点头。
也许是多年来一直都承受着屈辱的压力,胡老四一直都是一种畏畏缩缩的模样,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如此爽朗的一面。所以今天他的表情和话语,让到满屯颇有些惊讶和欣喜,同时他也从胡老四的话里面,想到了一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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