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拿我的胡萝卜试试,看我敢不敢!”刘满屯一字一顿的低吼着,像是一只愤怒的小豹子。
几个看青的大老爷们儿都怔住了,苗树堂举起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他们都怔怔的看着刘满屯,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要被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吓着了么?
刘满屯嘴角挂着血丝,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因为冷而冻得发青发紫的小脸,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凶狠,像只从地狱里刚刚钻出来的小鬼。
冷风呜咽着从北地里刮来,刮得河堤上被剥了皮的树木吱呀吱呀的响着,几个大老爷们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因为被冷风刮得,还是被刘满屯那双眼睛里冰冷的气息给吓得,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在苗树堂的摆手示意下,匆匆离开了,看都未再看刘满屯一眼,或许,是不敢再注视那双透着兽性的狠戾的眼睛。
刘满屯搂着两截儿胡萝卜走到二爷爷家的门口时,一头栽倒在了稻草堆上,晕了过去。
赵保国领着弟弟妹妹从外面讨饭回来,刚巧看到了刘满屯躺倒在稻草堆里,脸上紫青紫青的,赵保国赶紧招呼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都出来,把刘满屯抬进了屋子里。
在这帮孩子中,赵保国年纪最大,懂得也多,摸了摸刘满屯的眉头,感觉烫的厉害。赵保国知道这是发烧了,急忙跑出去找到村里的医生刘敬民,可医生一说是给刘满屯看病,摇头叹气的拒绝了。这大灾大难的年景里,与其信其无,不如信其有,刘敬民心说这孩子命里面老天爷都不容他,还不如让他病死算了,万一要真是他带来的灾难,兴许还能救下这一村的人命呢。
既然医生不给刘满屯看病,赵保国也没办法啊,他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家。刘二爷也没在家,这个家就得他赵保国做主了,眼看着刘满屯烧的迷迷糊糊人事不省,还满嘴的胡话,嚷嚷着要杀了苗树堂全家,赵保国觉得刘满屯肯定这是冻坏了,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得赶紧给他取暖。
于是一帮孩子们把刘满屯放在炕上,用破棉被裹紧了,屋里冷的不行,赵保国干脆带着弟弟妹妹们抱了些干柴,在屋中间的空地儿上点了一堆火,想着屋子里暖和些,兴许一暖和了,刘满屯就会退烧好起来呢。
可屋子里的火一点着,这些孩子们就受不了那烟呛了,赵保国领着弟弟妹妹跑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这帮孩子们根本不知道,那些潮湿的柴禾点着了,产生的一氧化碳足以要了刘满屯那条小命。
这边儿火堆点着没多大会儿,刘二爷拎着个包裹回来了。
刘二爷一进家就看到了西屋门窗紧闭着,顺着门缝和窗户缝往外突突突的冒着黑烟,刘二爷大吃一惊,急忙跑上去一脚踹开了西屋门,满屋子的浓烟啊,门一打开就往外钻,冷风就顶着烟雾往屋子里吹,刘二爷冲进去打开窗户,等浓烟散去了一些之后,才发现躺倒在炕上的刘满屯,紧闭着双眼,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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