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百五十块钱组装的电脑不自量力地载入了银河计算机的任务量,到最后,剧烈运转的大脑好像自颅骨内侧摩擦出了火焰,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所有的噩梦都轰然破碎。
槐诗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汗水从脸上滴下来,顺着椅子的扶手滑下,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墙上的时钟依旧在缓慢地转动着。
距离他闭上眼睛不过是五分钟。
他已经挨了**十次的打,干了几十次架,被送了好几次医院,放了几百天的风,把穿得很少布的小姐姐送进粉红色小房间上千次……开了数不清的会。
“卧槽?”
乌鸦惊呼,“怎么你文案撰写这个技能已经LV6了?”
槐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你试试连着连开几百个会,然后写上几百篇会议记录和学习心得试试!
其他军体拳什么的,槐诗体会的不是很深切,只能通过被动的挨打和旁观学到入门阶段。
唯独在写这几百篇记录和心得的时候,他才会真正地字字血泪,行行辛酸。
这一夜,他最大的收获不是学会了怎么打军体拳和放风看警察……而是怎么在稿子里凑字数!
如今的他甚至已经青出于蓝,能够不着痕迹地在自己的更新中灌一整个太平洋进去,而且还能精准地三千字一截的分段,以免写多吃了亏。
“你可以要把这一段好好地记上,以后写记录,就按照这个格式来。”
他拍了拍手中的命运之书,得意地翘腿叹道:“这要是去写小说的话,可就发财了啊。”
“写小说的没有一个好下场。”乌鸦在他耳边阴测测地说:“好多人没有到中年就开始秃了,比如那个蝴什么,那个郭什么,还有那个流浪的军什么……”
槐诗打了个哆嗦。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
槐诗掀开书,翻到最后面的附录档案里,那些档案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大部分字迹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单调的表格。
“为什么书里会出现这些人的记忆呢?”
“哎呀,你不知道么?”
乌鸦好像很惊诧,一脸淡定地说道:“命运之书如今绑定在你身上,只会记录和你有关的东西。
之所以会收录这些断章,我想大概是他们都因你而死吧?”
“……”
槐诗愣住了。
“啊,其实总数大概有七十多个呢。”
乌鸦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惜只有四五个人的源质活跃度足够,将自己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记录留了下来,如今具有觉醒资质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啊,你可要感谢他们呢。”
“……”
槐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感觉到浑身发毛。他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一些,想要距离乌鸦和那本书远一些。
可很快他就明白,就算是将这本书和乌鸦一起丢进海沟里恐怕都无济于事。
他终于知道军队的人为什么要忽然把自己抓进去百般审问了。
恐怕是因为,昨天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吧?
都死了。
只剩下了自己。
哪怕只是想到这一点,他都会打哆嗦,仿佛那一只染血的凶猿已经站在了身后,狞笑着看自己。
许久,许久,他终于冷静下来了,干巴巴地苦笑了一声:“要这么夸张的吗?”
“没错,就是这么夸张啊,槐诗,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安稳,这个天空,这个大地,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其实藏着更多你未曾见过的东西。
——绝对不能被人知晓的真相,绝对不能被常人踏入的边境,和绝对不能被人窥见的地狱。
倘若永远沉浸在现境这个狭窄的庇护所之内的话,你永远无从知晓真相。”
如是欣赏着少年呆滞地样子。
她轻声问:
“——槐诗,你渴望拥有灵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