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拖也不是办法。”裴行庭发愁,“乔环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最近甚至有传言陛下要将乔环送回右相府养着,毕竟一个右相在宫里养病并不妥。”
“这个你不必担忧。”裴宗之垂眸,响起她的交待,道,“孙公过两日便会到长安,届时我会告知你,让孙公来替乔环看一看。”
乔环还在那个位子上,他派系的官员,譬如说卫家那个中书令,更譬如说济南府的那个府尹暂时就无人动他们。他算天下事,如今再来看这小小的朝堂,愈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委实是极其微妙的存在。七情其实很重要,很多时候甚至能影响理智的判断。
“原来你是收到这个消息了。”裴行庭闻言笑了,心头一松,看他的眼神愈发柔和,语气也变得随意了起来,“说起来,前几日就已经有人想拿乔环的人开刀了,那个外放的济南府尹,就是乔环的女婿,政绩平平,被人质疑了。”政绩平平的官员可不少,比起那些犯事的官员,这样政绩平平的官员占了绝大多数,甚少会有人去参这些人。更何况济南府天高皇帝远的,好端端的京官没什么事去参一个济南府的府尹,不是吃饱了撑着,就是有意在试探天子的态度。
这个试探试的就是乔环还会不会留用。
裴宗之正摸着腰间荷包里蜜饯的手一顿,想到了有人委托他的事情,便问了一句:“结果呢?”
“结果?”裴行庭摇头道,“有人跳出来嘲讽了一顿,此事便不了了之了。”毕竟政绩平平,无功无过,并不是什么大错,而去参一个人政绩平平,那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跳出来的是谁的人?”裴宗之问道。
裴行庭看了他片刻,道:“表面上是吏部的人,陛下的人,实际上是世族的人。”
就是因为是世族的人,裴行庭才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世族的态度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等时候多半不会给出什么大的意见,而是袖手旁观。特地为了乔环的事跳出来,显然有些奇怪。
世族的人会插手保乔环的女婿?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但乔环的女婿若是世族的人呢?裴行庭又觉得不可思议:这可不是普通的关系,是自己的女婿啊!乔环不会老糊涂到连自己的女婿身家背景都搞不清楚吧!
得了这个答案让裴宗之心道想必她知道之后更会觉得好笑吧!
知晓孙公会来的消息,裴行庭也松了口气:“我会派人阻止他们立相,乔环这个位子……最好再留几年。”于他来说,要在长安经营起一片属于他的、也是能同他地位相当的势力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这几年,他不希望右相换人。
得到想要的消息了,裴宗之起身准备离开。
裴行庭看了他片刻,忽然道:“你方才和羡之的争吵我已经听管事说了。”
“这算什么争吵?”裴宗之抿着唇道,“我不同他一般见识。”毕竟对方连月俸都没有,还在靠家里养着,靠家里养着的不是孩子是什么?他当然不同孩子一般见识。
裴行庭对于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争执只觉得好笑,并未放在心上,是以笑了笑,便正色道:“卫天师已为陛下所忌惮,你既与她交好,不若提醒她此时还是藏拙一二来得好。”
能力太大,功劳太多从来不是一件好事,功高盖主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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