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抿唇不语。
卫瑶卿又道:“更何况,臣也想亲眼看看躲在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此人一日不除,便等同在长安城里还留有陈善的一只眼睛。”
用人之道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一个厉害人物抵得上十个百个的庸人。名单上的人除尽是好事,可那个人一日不除一日便不能叫人安心,以至于如今朝中清查之后官职空缺却还没有听说要大力举荐任用官员的意思。而且短时间之内此人未必能做什么,可时间一长,安知不会再培养出几个陈善的暗桩来?所以揪出这个人刻不容缓。
安乐沉默了良久,才点了点头,半晌之后,道:“你需要人可随时同朕说。”
卫瑶卿倒是略略一滞,半晌之后,有些尴尬的说道:“臣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安乐道:“你说吧!”
“臣想回家看看。”卫瑶卿垂眸,“许久不曾回去了,而且听闻家中小弟在我不在的时候还去了军营,是以想回去看看长辈。”
安乐不由挑起了眉: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却没想到不过是这件事,是以,忍不住笑了:“准了,对了,说到你那个小弟,他近日升任了陪戎副尉,是黄少将军亲自点的名,你可以带着这个喜讯回家同长辈说道说道。”
卫瑶卿忍不住愣了一愣。
安乐见她这表情更是觉得好笑:“你家那个小弟到底平日里是如何的没出息竟叫你都这番表情?朕听说他是立了功,营中兵变前夜,早几个时辰找出了陈贼人马藏匿的兵器,这等大功自然该赏的,并没有朕‘特意关照’在里面。”
卫瑶卿这才道:“原来如此,多谢陛下。”
安乐脸上笑意加深:“朕让人送你回去。”
卫瑶卿点头。
……
一队抬着肩舆的队伍从皇城内走了出来,有人端坐其中。层层帐蔓之后隐约可见是个女子,前前后后,光抬肩舆的人数就有十二个之多。一个身着鹅黄襦裙的婢子一脸喜色的跟在肩舆旁走着,出了皇城便往黄天道的方向走去。
一抬声势不小的肩舆走入黄天道中,虽然眼下并非黄天道上人流最多的时候,可这阵仗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比起马车的方便、软轿的低调,肩舆显然高调的多,一般而言只有身份特殊或者讲究排场的大人或哪家权贵出行才会特意乘坐肩舆。
节日之外,这种高调的方式并不为时人所喜,平日里出门,便是权贵也多半是坐马车而行。
坐在肩舆之内影影绰绰的女子岿然不动,虽然外人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却依稀可以看见是一袭素袍,只是边边角角之处还绣了什么,女子头上的饰物很高,远远看起来倒像是一顶帽子,只可惜帐蔓层数太多,叫人有些看不真切。
有人眼尖一眼看到了肩舆之上垂在顶上的四只倒悬的铜鼎,造型古朴悠远,有着莫名的玄妙之感。
“这肩舆……”那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长安不缺博闻强识之人,街边几个经过的国子监学生此时也不由停下了脚步,神色诧异的望了过来:“这好似是大天师的仪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