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皱了皱眉,轻轻又道,“你能不能跟本宫说实话,你为什么会选中李亨?李亨虽是太子,但……觊觎皇位者可不止李亨一人。而陛下对太子,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瑄长出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太子看似风险重重,其实将来必登皇位。至于荣王李琬,折腾不起风浪。”
“是吗?本宫看倒也未必。李琬最近几年结交藩镇,又跟杨国忠暗有往来,又得到皇室亲贵的支持,渐成势力……倘若李琬——李亨的储君之位怕是难保。”
“太子乃是天命所归,历史潮流浩浩汤汤不可阻挡……”张瑄微笑着,他说的本是符合历史的大实话,无论李亨怎么懦弱,但最终他还是继位当上了皇帝,这便是他选择李亨的重要因素——在李亨身边,最起码安全系数高一些。而他的这话落入杨玉环的耳朵,却充满了故作姿态的神秘气息。
杨玉环红唇轻抿,声音突然压低起来,“你这小冤家——本宫从你眼里看到了野心……本宫此刻有一种预感,你或许比李林甫或者杨国忠更可怕。”
“人,谁没有野心呢?”既然敞开了心扉,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张瑄轻轻笑了笑,“我承认我有野心,但是我更现实——现实的问题是,作为东宫辅臣,我必须要辅佐太子登上皇位,而且是越早越好,否则,太子一旦被夺嫡,我也要跟着倒大霉。”
“罢了……”杨玉环叹息着望着张瑄,“本宫不相信李亨,但我愿意相信你——这个小冤家。但是你可不要坑了我……”
张瑄深深地扫了杨玉环一眼,心里感慨万千。如果他改变历史进程的努力不成功,那么杨玉环的命运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又有谁敢想象,这个千娇百媚的贵妃娘娘、大唐天下的绝世红颜,会在几年后化为马嵬坡的尘土一捧。
……
……
两日后,皇帝突然下诏,且由杨国忠掌握的大唐朝廷中枢发布政令:杨国忠辞去剑南道节度使一职,由太子李亨遥领剑南道节度使。
此消息一出,震动整个长安。其实对于坊间倒也不算什么,因为老百姓和满城商贾并不关心是太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当剑南道节度使;但对于权力上层来说,这几乎就是一颗重磅炸弹。
隐忍沉默多年的东宫太子李亨,以一种别样的姿态突然横空出世,成为引人关注的耀眼星辰——而这,在很多人眼里,这意味着一场更大的权力争斗由此正式拉开序幕。
就在这个时候,一场十年罕见的大雪不期而至。而就在冰雪布满全城的时节,一年一度的天下藩镇——十大节度使,也相继进京面圣述职。一时间,长安城里风云涌动,暗潮起伏。
东宫。
李亨端坐于正殿,笑吟吟地接受东宫文武官吏的恭贺朝拜。
“诸位请坐。子瞻,来,坐本宫的边上。”李亨挥了挥手,向张瑄点头致意。
张瑄笑了笑,躬身一礼,然后应命坐下。
在如今的东宫,张瑄俨然成为文武众官之首,威信甚高。张瑄年纪虽幼,但手段却不简单——李亨能有今日,没有张瑄从中运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东宫自李亨以下,掌握话语权的也就是张瑄了。
所谓行动胜于雄辩,事实说明一切,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