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黄明远之后,杨广脸色难看地坐在榻上,略有所思地望着黄明远远去的身影。
忽然杨广问向一侧的内侍头领张诚道:“张诚,你觉得这次齐王谋反,跟卫公有没有关系?”
张诚心中一颤,然后才让自己面色、语气如常道:“圣人,这种事情,非是奴婢这个残缺之人可以说的。”
“让你说你就说!”
听到杨广发怒,张诚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圣人明鉴,恕老奴多嘴,卫公于陛下之忠,是人所共见的。至于其它,恕老奴愚钝,实在看不明白。”
“你起来吧!”
杨广的脸色也逐渐好转,轻叹一声说道:“明远这孩子朕是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朕当是清楚的。齐王和独孤家都背叛了朕,只有这孩子才是真的忠于朕啊。”
想到舅舅独孤整,杨广心中又是一寒,总有人喜欢在自己的心头割肉。
“张诚,你说朕对于独孤家,给得还不够多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毁了大隋,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朕之前太过于放纵他们了。”
张诚赶忙说道:“圣人息怒,圣人对于他们恩深似海,是他们不知珍惜,非是圣人之过。圣人之圣明,古之明君亦不如也。”
“那为何他们屡屡生事?”
“恕老奴多嘴,人心不足。”
“好一个人心不足,朕这个舅舅,活了一辈子,官居极品,富可敌国,到最后还不如你这一个内侍。”
杨广一个人一直坐到天亮,回去之后,他就要面对背叛他的亲舅舅和亲儿子。
第二日一早,御驾便离开荥阳,往洛阳而去,由于黄河冰封,难以行船,杨广御驾弃舟登岸,从陆路返回洛阳城。
一场腥风暴雨随之而来。
二月四日,杨广到达洛阳城,随即召见了其舅父平乡侯独孤整,整整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最后人们只看到独孤整有些失魂落魄地返回家中,当夜病殁。独孤整的丧事办的并不寒酸,甚至杨广还派燕王杨倓亲自致祭,但之后却是令人回味,杨广并没有提爵位的继承,也没有给独孤整谥号,其意味令人难以捉摸。而在此之后,独孤家的官员陆陆续续被去职。
再之后杨广又见了被囚禁于内侍省的齐王杨暕,也是父子相谈了整整一夜。期间曾传出数次怒吼的声音,还有杨暕的哭泣,但最终父子二人到底谈了什么,无人可知。
第二日一早传出消息,帝诏:齐王杨暕颇怀骄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被废为房陵王,迁居金墉城囚禁。
终究是父子,杨广还是放了杨暕一马,其带兵闯宫一事也被说成了无视法纪,行为无状,至于其它的更是没有提。反正只要是天子的意愿,在裴蕴的巧舌如簧之下,总能变得合理合法。
黄明远也没有什么异议,他并不是要杨暕死,省得受到杨广的迁怒。现在杨暕的政治生命终结,再也不能兴风作浪,正是黄明远愿看到的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