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贺咄从夜色中而来,又从夜色中而去,仿佛从没有出现过,却是实实在在的做了一场魔鬼交易。
莫贺咄走了之后,西州总管府录事参军事杜行满便说道:“总管这是信了此人?此人身份特殊,只恐有诈。”
杜行满原为司隶从事,大业元年,受命与侍御史韦节出使西域。至罽宾,得玛瑙杯。抵王舍城,获佛经。至史国,收十舞女、师子皮、火鼠毛。后又使安国,得五色盐而返。
杜行满后曾担任主客郎、鸿胪寺少卿等职,后因罪贬为平高县令。黄明远因其熟知西域事务,特意将其调入西州总管府佐助黄明辽。
黄明辽听了杜行满的话,脸色并未有变化,而是说道:“突厥人拿到了咱们的弱点,此时也别无它法了,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杜行满又说道:“可此人身为王子,背叛故国,眼皮也不翻一下。可见其心性阴鸷,心思狠毒,算计了得,若是放任其坐大,只恐为祸。”
黄明辽一边收拾着铠甲,一边说道:“为祸不为祸我不知道,但是即使为祸,先头疼的也是射匮那个家伙。”
······
四月二十日,夜。
到了夜间,整个三弥山一片寂静无声。夜色漫长,只有凄厉的风在空旷的山间来回游荡,吹得人毛骨悚然。
此时已经到了暮春,人间四月芳菲尽了,但三弥山海拔极高,温度自然是极低。山上冰雪未融,百花未开,寒意仍是逼人。
这几日隋军已经不怎么攻击了,双方皆处在一个相持阶段,因此山上的守军并没有多大警惕。
也是,这样险峻陡峭的高山,连人马皆是难行,猿猱欲度愁攀援,隋军怎么会打得上来。
“你看西面山上是不是有动静啊?”
一个哨兵睡得睡眼惺忪,起夜时看到远处的影影绰绰,忙唤醒了身边的同袍。
“花眼了吧,能有什么动静,是风吹的草吧。”
哨兵也觉得自己多虑了,揉了揉眼,继续睡觉。这夜冷得,如此漫长,一夜得被冻醒好几次,不裹着皮裘,很容易就被冻僵了。
此时三弥山的西面,是莫贺咄的防区。
莫贺咄手中两三千人,约占守军的四分之一,因此受命守卫西线。
黄明辽命秦琼率部从西线出击,沿着山岭攻打山上的中军大帐。秦琼受命之后,乃命麾下三千人马,皆手持武器,弃了战马,换上皮甲,按照莫贺咄给的路线图,从西线攀登而上。
皮甲的防御力远不如铁甲,但是为了减轻士兵负担,也只得如此。
莫贺咄果然信守承诺,隋军沿着其标注的路线直上,一路上没有遇到巡逻士兵或者是哨兵,很快便摸到了山顶。
这时在前面探路的士兵也回报,没有发现埋伏。
秦琼放下心来,带着人往阿史那咥的中军杀去。
阿史那咥还未休息,一个人在帐中看着三弥山的防御图愣神。虽然已经将整个三弥山打造成一个军事堡垒,但他还是难以入眠。兄长主力西进,现在与三弥山的联系已经断绝了多时,也不知道还要守到何时才能有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