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不必如此。”李景通心念一转,为了维护自己则在李玉成心目中勤于政务的形象,遂道:“其实孤今日和王先生来,就是要就如何处理纵火案善后事宜,问问李先生的高见。”
“啊,原来是这样……”李玉成作恍然大悟状。
“嗯。”李景通沉声点头,肃然道:“吴越君臣与我争雄之心不死,这些年一直与我明争暗斗,特别是去年,吴越国都大火,吴王钱传灌受大火之灾,不久便逝世。此事吴越君臣一直铁了心认为是我大唐所为,甚至还声称抓住了所谓的细作,所以对大唐一直怀恨在心。另外,吴越王钱传灌少年聪慧,曾在与我大唐的战争中取得不小胜利,深受吴越臣民爱戴,一直被认为是可以成大事的一代雄主。而今钱传灌因为一场大火英年早逝,吴越臣民如何不对我大唐深恶痛绝?所以广陵城这把火,吴越烧得并非没有道理。”
李玉成立即震惊了,“殿下言之有理!”
“其次,”李景通继续道,“吴越能够在广陵城谋划一场纵火案,且差点儿做成,这就说明吴越不可能在我大唐没有细作、没有基础!也就是说,吴越对我大唐的渗透,已经不容小觑,我等必须对之重视起来!”
李玉成简直惊呆了,“殿下圣明!”
然后李玉成心中就纳闷了:难道历史误解了李景通,李景通其实很有谋略?若不然,他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有这样一番见识?
但是李景通接下来一句话,立即将李玉成心中才升起的激动之火浇灭,“这些,都是来之前王先生对孤说的。”
说罢,李景通不忘加一句:“孤觉得很有道理。”
李玉成的眼神移动到王朴脸上,王朴一脸淡然,那折扇又轻轻摇动起来。
你不冷么?李玉成看了一眼王朴的扇子,其实很想问他一句。
“李先生还有何高见?”李景通复述完了王朴的话,这便开始问李玉成。
李玉成心里长舒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这便开始在满是茶墨清香的屋子中开口:“当今之世,天下一分为十。大唐之北,伪晋雄踞中原数十州,地域广阔,物产丰富,人口密集,虽目前势弱,事契丹如父,但中原一旦有雄主生,未尝不可挥鞭九州,到那时,其他诸国莫能及也。”
“大唐东面是吴越和闽粤。吴越东临大海,国内川河纵横,国力本身不弱,与我大唐争雄之心不死。可经由去岁大火,已大不如昔,大唐可速取之,否则其恢复元气,必为背疾之患。闽粤,不过是一介小国,国穷而民刁,不过向来奉我为正宗,取之无用,亦不可取。”
“大唐的南面是岭南,岭南虽偏居一隅,经年累月,亦颇有国力,不过国主昏庸,虽有良马可用于战,却无良将可驭。”
“西边,马楚据有鄂湘,国土不少于大唐,民风彪悍,人心不古,然其居于四险之地,内乱不断,大唐易取之,却不易守之。”
“西蜀坐拥天府之国,乃成霸业之基,且四面关山,易守难攻,然蜀主沉溺声色,荒淫无道,守成尚难,何谈进取,不足惧也。南平虽一州之地,然其地处中原与马楚之间,不可忽视。”
“伪晋之北有小国北汉,虽只有一隅之地,但其士卒不弱,且时常与契丹沆瀣一气,若是大唐能与之相交,必能使其在背后牵制中原。”
“大唐东与吴越争雄,必趁机取而代之,即便不能,也要竭力压制,使其不能兴风作浪;北有伪晋,现在虽然国内乱如麻,但有契丹作为依仗,一时不能奈何,但中原素来是四战之地,一旦中原有变,可趁机出兵北上,占据军事重地,为长久打算;西边的马楚,可伺机而待;至于岭南,短期只能交好,不能交战,否则徒耗国力,且岭南马也是大唐军马的重要来源。至于其它远方诸国,尽量交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