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缺少二氧化碳陈积的年代,冬日的空气显得尤为冷冽,但这个时代的人本身并不觉得,至少三水认为这个晚上还不错。
三水是宋州人,生性不羁,凭借一身好水性和逞凶斗狠的脾性,在这运河上混得风生水起,算是排帮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层人物,这次因为灵州人事,坐镇汴京的孙长离把他调了来。
夜色弥漫下,身上裹了一件毛皮披风的三水率着一队人趴伏在冰面上,身下还有厚实的芦苇垫子用来隔离冰层的寒意,他的一众手下都和他差不多的装扮,甚至神态也彼此雷同——都在拿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不远处河岸上的动静——那眼神中的闪烁就如同他们内心的火热。
“手脚都轻快些!哪个狗日的刀子没拿住?磕在冰面上了!想害死大夥儿吗?”在目睹一队五人灵州骑士从远处掠过之后,三水沉声咒骂了几句,然后扭头催促左右的同伴道:“快点,看看哪里能过?六狗儿!你这厮昨日来探过,看看哪片河滩能通过?”
被叫做六狗儿的与三水隔了三个身位,是个手长脚长身材消瘦的家伙,裹在皮毛披风下的他好似被兽毛埋了起来,他的脑袋尽量前探着左右观瞧,听到三水的吆喝,忙不迭的回道:“快了,这就到了!左前三十步,那个稍高些的地方,那里有两堆枯苇子,苇子右边是个土坡,那里淤泥少……嘶,天这么冷,应该冻住了……头领,下令让弟兄们趴着爬过去……”
“爬过去?凭娘的,又不是四脚蛇,为甚要爬过去?你这厮莫不是想要看老子热闹?”三水恼火的反问道。
“冤枉,头领,小的哪敢啊?”尽量收着下颌压低嗓音告了一句苦,六狗儿眼睛闪烁着解释道:“天气不够冷,只有一层薄薄的冰壳壳,人若是站起身走,九成九会陷下去……”
“得……你个龟孙有理!”都是靠水维持生计的人,怎会不懂其中的道理?只不过是一时没想到罢了,三水没好气的又骂了一句,扭头左右看了看,沉声喝道:“兄弟们,都听老子说话!左前三十步苇子豁口,趴着爬过去,哪个龟孙敢站起来,兄弟伙免费帮忙沉塘做鱼虾的饵料!过了豁口再向西二十步,就可以上岸了,顺着通道没多远就是灵州人的庄院,庄院内有大把的金银财宝,随便拿一件就够你等过个丰年!贫贱富贵在此一搏!”
常年走船的人有哪个是富裕的?半个都欠奉!
这刻听了头领的鼓动,仿佛金银财宝唾手可得,瞬息间一众人的眼睛开始红了。
接下来甚至不需要三水做出身先士卒之类的举动,近五十个裹着兽皮的身影开始快速地向运河西岸匍匐滑动,不算很明亮的弦月光芒下,莹白的冰面积雪和人影身上灰白的毛色混杂在一起,倒也算不上起眼……但是,他们身下皮毛与冰面摩擦的“唰唰”声和偶尔刀鞘或矛囊撞在冰面上轻微的“喀喀”声,却好似静寂夜里的雷鸣,偏偏在冰面上滑动的人还不自觉……河岸附近的一切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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